蕭娓安將他扶到一邊坐著,又讓人再倒了一杯茶來,仔細喂他喝了。
“還難受嗎?”喝完了後她溫聲問人。
沈悸北搖搖頭,拽著蕭娓安的手還要再起來,被娓安按著坐下,“你再休息會兒吧。”
他不願意,又要起來,蕭娓安幽幽的說,“這會兒進去裏麵受刑的犯人隻會更多,血腥味會更重。”
沈悸北想起剛剛在裏麵時看到的,一個男人被綁起來,渾身血肉模糊,單薄破爛的衣服上也沾著斑駁的血,那眼睛仿佛要睜開,卻又被血糊住,嘴巴吭哧吭哧的呼吸,進出的都是血沫。
於是一轉頭,哇的一聲又吐了。
他本來就沒吃什麼東西,吐出來的都是酸水,更加難受。
小腹一吸一吸的,仿佛要把內髒都吐出來。
蕭娓安嘴角抽了抽,沒想到他反應這麼大,心裏也有些愧疚,想去再把人扶起來,卻被人躲開,沈悸北啞著嗓子難受的說,“帕子,給我個帕子。”
蕭娓安取下了腰間的帕子,遞過去,他總算冷靜了些,顫著手拿帕子澆了茶水給自己仔細擦了擦。
“好點了嗎?”蕭娓安關懷了一句。
沈悸北一雙桃花眼都泛著濃濃的水霧,一低頭就落下一滴,雙頰也紅彤彤的,看著難受的不行。
“嗯,我們進去吧,我沒事了。”
“不去了,你坐這休息一會兒吧。”
蕭娓安皺緊的眉頭未鬆,神色有些不虞。
沈悸北不安的想抓她的手,又在看到袖口那點深色時收回了爪子,頗為喪氣的坐在亭子的護欄上。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沒用。”
他坐下,蕭娓安就靠在旁邊的柱子上陪他。
聽他這麼說,才直起身子,“嗯?為什麼我會覺得你沒用?”
沈悸北眼睛不知道看著什麼地方,沒有聚焦,一雙白玉似的手無意識的抓著個什麼,誘人的唇瓣似乎帶著些沉重的難過,“我什麼也不會,就連官位都得靠著你,你是不是覺得我很沒用?”
蕭娓安沒想到他會有這樣的想法,雖然她也覺得他挺沒用的,但畢竟不能讓人知道。
看看這人都難過成什麼樣了。
她張口安撫,“怎麼會,我沒有覺得你沒用。”
“那你說說,我能幹什麼!”
沈悸北抬頭目光灼灼的看著蕭娓安,仿佛真的在期待能從她嘴裏聽到自己什麼好的地方。
蕭娓安一時語塞,竟說不出話來,抿著唇想了好一會兒,在沈悸北眸子越來越暗時終於猶豫著開口,“我記得你讀書還好,皇伯父仿佛誇過你的詩文。”
沈悸北眼睛一亮,“還有嘛。”
還有???
蕭娓安又艱難的想了一會兒,待看到他臉上白玉似的肌膚,迷人的桃花眼,紅潤潤的唇,突然想到了,“你都長得這樣好看了,若是再能幹些,可叫別人怎麼辦?”
沈悸北聞言瞬間氣結,他,他就隻有一張臉可以誇誇嗎?!
這個認知讓他有些想鬧脾氣,卻又不忍破壞兩人難得的好氛圍。
娓安走的這幾天,他做夢都想這樣跟娓安說話。
“那,那你喜歡嗎?”
他就像個情竇初開的少年,扭扭捏捏的問著自己心上人的喜好。
蕭娓安本想順著他的意思說些好聽的哄他高興,卻又想起,這人與齊王府一個丫鬟相談甚歡?這人,還將她堵在門外不讓她進?
於是蕭娓安收斂了一些笑意,“你是我的夫君,我自然是喜歡的。”
聽起來仿佛毫無問題的話,卻讓沈悸北如墜冰窟,剛剛有多歡喜羞澀,現在就有多不敢置信難過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