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有任何問題及時向主治醫生或者護士反應,不要對病情有任何的隱瞞。這對醫生對你的病情評估很重要,和你什麼時候出院也息息相關。”汪護士巧妙地頓了頓,道:“你也不想住太久的院吧?”
好好的話怎麼聽上去像威脅。
池揚無可無不可地“嗯”了一聲。
病房的門忽然被推開,嘎吱一聲。
池揚抬頭,首先觸目的就是一大片無邊無盡的黑,緊接著又是反差感極其強的白。
來人目測大約和他差不多高,裹著一件能遮住腳踝的純黑色羽絨服,雙手插在兜裏。雖然裹著羽絨服,也不難看出身子纖瘦挺拔。他的皮膚透出極其不健康的蒼白,幾無血色。五官精致,像一座毫無生機的雕塑。
他也看到了池揚,眼神卻如同無波古井,漠然地轉開,走到自己床邊。
池揚也十分幹脆地收回自己目光,阿隨緊接著評價道:喲,是個拽哥。
池揚無聲道:拽哥還怕冷。
醫院裏空調熱氣開得足足的,他還裹著這麼厚的羽絨服。
汪護士說:“哦,池揚,跟你介紹一下,這就是江絢。”
這種單方麵介紹很尷尬的好嗎???
汪護士聽不見他內心無聲的抗議,又對著江絢說:“小江,這是池揚。你們是同齡人,肯定能玩到一處去。”
江絢背對著把外套脫了,然後鑽進被子裏躺下了。
汪護士:“……”
整個病房內最尷尬的人變成了她。
她倒也不氣餒,“哎呀,你們這個年紀的孩子啊,都是這個樣子,以後彼此熟了就好了。”
她又對池揚說:“每周所有病人會有兩次大課,非特殊情況一定要按時參加。每周會有三次單獨的心理輔導。每一個月會對你做一次評估。主治醫生每天都會來查房,問詢你的情況。其餘時間你都可以自己安排……沒有問題吧?”
池揚搖頭,說得就跟有問題就能怎樣一樣。
汪護士又說了些有的沒的,然後就走了。
池揚也翻身上了床,摸出手機。
一打開就是幾條微信未讀消息。
陸嵐:分享鏈接:樂觀麵對生活中的苦難和小刺。
陸嵐:咋不說話?
陸嵐:咋電話也不接?
池揚有些時候將陸嵐形容成一隻麻雀,嘰嘰喳喳令人心煩。他手指往下一拉,看見陸嵐給她發了兩套數學卷子。
陸嵐:你班主任可關心你啦,喊你在醫院也不要放棄學習,把這些卷子做好了拍照發給他呢。
池揚按了按太陽穴,煩躁。
他把病床上自帶的桌子支起來,從一旁書包裏摸出草稿紙和筆,身殘誌堅地準備做題。
病房很安靜,他聽見一旁的江絢似乎是睡熟了,發出小而均勻的呼吸聲。他對阿隨說:真是同人不同命。
阿隨說:可不是呢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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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隔一小時,護士們便過來測一次體溫和血壓。
池揚正午睡著,睡夢中忽然感覺自己手臂猛地收緊,又緩緩鬆開,他一激靈,睜開眼,和正從他手臂上撤走血壓測量儀的護士對上了。
仿佛從他的眼神中讀出了煩躁,護士解釋說:“病人吃了藥血壓和體溫都有可能不穩定,所以我們要隨時監控著。”
“……我還沒吃藥。”池揚無語。
“醫院流程就是這樣。”護士攤手,“好你接著睡吧。”
還睡得著個鬼。
池揚偏頭,去看江絢那邊的情況。在護士還沒碰到江絢的手臂時,江絢就已經像能夠感知一樣,睜開了眼睛,不過他看了一眼護士,又重新把眼睛閉上了,然後像一具屍體,任由護士擺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