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類拔萃,藝涵再加上“嘉禾良種”的額外政績,大宴群臣的元和帝興奮之下,直接點了穆懷淵為戶部侍郎。
戶部尚書年紀不小了,處於辦退休狀態。
這下子,誰都知道穆懷淵名義上隻是個侍郎,但他其實已經是戶部真正做主的人了。
正巧顧念借著恩尚謀來的出身也在戶部,神龍一想穆懷淵剛剛回京,又比其他臣子年輕,指不定臣子們會不會樂見戶部的“新老交替”,索性連著回京養傷之後一直沒安排職務的周戎也塞進戶部,把當初三個伴讀全湊到一塊去了。
戶部簡單的說是管著除了皇帝私庫之外全部錢財,這個“錢”的範圍就很廣闊,每年的賦稅當然也在其中——收糧恰巧是賦稅的重要一環。
經過穆懷淵在夜宴上的“醉態”,官員們都等著穆懷淵大肆推廣新糧種,可小半年過去了,朝中愣是一丁點關於糧種的消息都沒出現。終於,朝臣們忍不住了,下朝後直往穆懷淵身邊湊,打聽消息。
穆懷淵父親曾刺殺先帝,自己卻又是今上的伴讀,且他沒有家族的牽累。按道理來說,穆懷淵這樣的人是最適合做“孤臣”的,偏偏穆懷淵歸朝起來無論哪個官員上門,他都客客氣氣的招待,從不下人臉麵;有朝臣以為穆懷淵意圖結黨掌握權柄,可稍加暗示願意加入穆懷淵的陣營後,穆懷淵又會眉目冷冽的將人趕出去,實在讓想和他結下些“友誼”的官員摸不著頭腦。
官員們遮遮掩掩,生怕詢問穆懷淵新糧種的事情被拒絕,沒想到他們剛對穆懷淵提起此事,穆懷淵就表現出一份自得意滿的模樣,不用多問就提起自己的豐功偉業。
“有了這份糧種,田地裏出息能翻上一倍,陛下心中哪有不歡喜的。隻是陛下為人謹慎,我養出的糧種陛下要先帶回去先種三年五載的,確定一切如我所說的才能安心將種子推廣全天下試種。”
來打探消息的官員一聽,立刻品出其中不太對勁兒,匆匆追問,“侍郎的意思,這糧種還有什麼不妥?”
穆懷淵擺手,笑得平淡,“唉,這算什麼不妥。隻是新糧種,每年都需要買新的罷了,否則收獲後直接用產出的糧食做糧種,到了第二年產量便會減半,沒了第一年的好模樣。”
官員大驚失色,哆嗦著手,“這、這還不算大事?”
穆懷淵平時對方,口氣淡淡的反問,“這算什麼大事?難道朝廷到時候還會限製百姓購買糧種不成?”
“可這年年都要買……”
穆懷淵神色越發冷淡了,似乎很有些鄙薄的樣子,他眉心悄然皺起,又在官員的凝視下迅速放開,勾著單邊嘴角,十分敷衍的回答,“不少地方百姓性情頑劣,拖欠稅款成性。當地官員為了政績,也厚顏無恥,與百姓一起愚弄朝廷,今天報旱災、明日報水災、後日又說患上蟲災。年年需要向朝廷購買糧種不是挺好的,若是他們不肯交足田稅,便不販售新糧種給他們。”
如此一來肯定會導致富戶愈富,窮人越窮啊!
穆懷淵是真的不懂,還是本身厭惡百姓?
官員心中惴惴不安,可到底還是被金錢遮住了這一絲清明,拋開心中不妥的預感,不放棄的問:“穆侍郎是陛下心腹,這個糧種,嘿嘿……想必不難拿到?”
穆懷淵捧著茶碗,用杯蓋推去浮起的茶沫,笑容重新掛在他嘴角,十分好脾氣的回答:“陛下如今看得緊,我沒法子,但等以後陛下準許……”他視線在官員身上點了點。
官員立刻喜笑顏開的連聲恭維穆懷淵,“下官知道、下官明白。”
“行了,嘴巴嚴實點,別到處亂說。”穆懷淵揮手,與官員道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