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當時也沒想到,最後會愛上這個妹妹。
溫如雲媽媽脾氣爆在鎮上有名,溫如雲做錯事時也多半不聽解釋,抄起棍子就是頓打,更別提溫如雲的青春期,叛逆的簡直不像話時,和溫母各種對著幹鬧得有多凶。
起先是不反抗,後來是對罵,然後離家出走,溫母在氣頭上時根本不管溫如雲跑哪,溫爸的性格與溫母極為互補,相當佛係,導致次次都是卿夏著急去尋。
關於“全世界都有可能拋下溫如雲,包括溫爸溫媽,除了卿夏”的說法也是自這時候起。每當溫如雲被溫母胖揍的時候,街坊之中各有各的想法,總歸連卿夏父母都選擇袖手旁觀,隻有卿夏和幾個喜歡溫如雲的老人來勸,而老人畢竟年老,隻能是在一旁好言相勸,為人為己都不敢靠得太前,卿夏沒這麼多顧慮上去攔。
有一次溫母發了狠,那是卿夏尚且不知情的溫如雲第一次離家出走,在外流浪了兩天,最後在高速公路收費站處,被相關人員攔下通知溫如雲父母去接她。
那次的溫如雲直接被溫母捆在凳子上揍,一揮手問一句“還跑嗎”“錯了嗎”。
其實溫如雲母親那次沒綁得多認真,但凡溫如雲有點心思都能跑得掉,可溫如雲偏偏直挺挺地坐在那瞪著溫母,溫母邊打邊哭,連那些個老人看了都搖搖頭走掉了,卿夏父母知道卿夏平時愛護著這個妹妹,也讓她別多管閑事,但卿夏還是去了。
“幹媽,別打了。”
“溫如雲你跑啊!”
“帶著椅子跑也比幹坐在那強啊!”
而溫母沒停手,溫如雲怔怔的看著卿夏也沒站起身逃跑。卿夏實在沒轍了,衝到溫如雲麵前,抱住溫如雲,手伸到椅子後頭還沒忘幫解繩子。
一鞭子落在卿夏背後,卿夏被打得本能的一挺,手下差點也失了力道,兩滴淚懸在眼邊,她貼著溫如雲的耳根問,“這麼疼,為什麼不躲呢?”
繩子解開的一瞬間,卿夏感受到溫如雲笑了,並且以一種很平靜的氣聲說:“我知道你會來。”
卿夏聽得想一巴掌抽到溫如雲腦門上。
——我來跟你躲不躲有什麼關係?躲你都不會嗎?
但她沒問出口,她了解溫如雲的個性,她知道溫如雲那句話不過隨口一說,溫如雲就是個不會躲也不會求的人。
最讓她心痛的是,溫如雲的逆來順受隻對親近的人,所以被綁住時溫如雲想的一定不是忍,而是恨。
隻是好在少年時期的不美好,來得快去得也快,沒讓溫如雲的以後背上太多負麵情緒。
溫母因為抽了卿夏一下,此刻已經停了下來,被溫爸扶走到一旁沙發上簌簌地掉眼淚,溫爸給溫媽順著氣。
卿夏也扶著溫如雲站起來,兩個人都有點站不穩,卿夏平時好運動再加上隻是挨了一下的原因,其實還好,隻不過一鞭子打在了背上,讓她一開始有些直不起腰。溫如雲的景況便沒這麼樂觀,傷都是在腿上,夏天褲短,直接打在皮膚上全是一道道紅痕。
卿夏把溫如雲的手搭在肩上,對溫如雲父母說:“今天先讓如雲在我那睡吧。”
說完直接轉身,見溫如雲回頭,以餘光一瞥,卿夏冷聲道:“別看了。”
卿夏二十餘年的生命中從未有過叛逆期的存在,所以她有時候都會懷疑,是不是她的叛逆期全加在了溫如雲身上。她起初隻是單純覺得那既然這樣,她總得補償吧,這個補償甚至包括了替溫如雲擋的那一鞭子。
直到那個在海邊的夏天,溫如雲一個笑,讓她終於明白,她的動機似乎沒那麼單純,而她此後所有動機都變得更加不單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