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起雖然歎息,卻是幸災樂禍為多,“到底是比不上人家的好姐妹。”
孟之微心頭一緊,頓時覺得筷子尖上的雞肉粒有點硌牙,頂著薛岑涼颼颼的眼神,也豁出去了,“畢竟是一個被窩裏睡過的感情,夏公子是外人,不懂也罷。”話落,將盤子裏的雞肉粒撥去了大半。
不吃是錯,吃也是錯,她何苦跟自己的肚子過不去。欺君之罪都逃過去了,想來她這腦袋還能再長幾年,管誰醋不醋的,自己對味就行。
思及此處,孟之微心頭都敞開了,端著碗吃得最香。
夏起覺得自己挨上薛岑就沒好事,沒的又被人擠兌了一頓,當下閉了嘴隻管吃飯。
琴濯也沒料到孟之微還有這膽子,笑了一聲,忙又給薛岑夾了一筷子菜,“快吃吧,都要涼了,你們加起來都八.九十歲的人了,還這麼幼稚。”
被她一說,薛岑也覺得確實如此,為孟之微那話而起的一點不悅,也就沒有計較的必要了。
“今日時間還早,不如去祭拜一下你的父母?”薛岑知道琴濯心裏一直想著這事兒,隻是又記掛案件,所以一直沒有開口。
“那我去準備一下。”琴濯怕等事情解決或許說不準時間,也沒有猶豫,隨後又看向孟之微,“微微,也順便去祭拜一下伯父伯母吧。”
如今案件雖然還未水落石出,在薛岑這裏倒是沒什麼好隱瞞的,這也是這麼多年難得的機會了,所以琴濯主動提了這話。
孟之微頓了頓,還是說道:“還是等以後有機會吧。”
“祭拜父母還尋什麼機會,不是眼下就可行?”薛岑知道琴濯的心思,也沒讓她為難,“吃完了飯快些去準備。”
“多謝皇上!”雖然薛岑沒說別的,孟之微心底的雀躍已經止不住,當下三兩口扒完了飯,跟著琴濯去買香燭紙錢了。
看著二人歡快跑遠的身影,夏起忍不住道:“你這皇帝當得倒是夠善解人意,案子還沒定論,倒是對‘罪臣’之女就如此寬懷了。”
“事情都查到這份上了,還有多少是不明的,抓崔景也不過是把當年的罪責追究全罷了,讓這樣的蛀蟲逃之夭夭,對朝廷可不是個好事。”
“可惜了孟集,到底當了替罪羊。”憑良心說,夏起還是替孟之微感到唏噓。
薛岑低垂眼睫,麵色亦暗了幾分。
若僅僅是孟集一人的性命,他倒也不至於想得太多,可間接地摧毀了一個家族,說起來他都有些難以麵對。
聽到他的歎息聲,夏起又道:“你也犯不著如此,錯漏又不在你身上,你那塊免死金牌不也算補償了?況且如今已經答應了翻案,折合下來也不欠誰。”
“若沒有當年的事情,又何須我翻案。”薛岑深知事情若是細究起來,怕是永遠也折合不了。
夏起聽他的話,琢磨了一下後問:“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孟之微是孟遇歡?免死金牌不過是給朝臣的幌子,你是真沒打算要她的命吧?”
薛岑沒說話,夏起不禁嗤了一聲:“就說你是個老狐狸,反而還鬧了人家一場,你這麼老謀深算的你累不累?”
“師父沒教過你,說話留三分?”薛岑瞥了他一眼,拔身而起。
夏起暗道自己就算留三分,也不抵他做事謀九分。所謂龍生九子各有不同,他如今才算深有體會,若是當年薛岑在位,倒也不必再為此事奔波了。
夏起覺得自己始終是個外人,再者上墳祭拜也無需他跟屁蟲一樣跟著,便兀自呆在別館。
琴、孟兩家夫婦的墳塋離得也不遠,隻是孟之微當初有顧慮,也沒給父母立碑,加之好幾年不曾回來過,如今差不多隻剩下兩座荒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