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灑在盆沿的米撥了回去,也不去添亂了,“你的廚藝好,想必孟卿也是耳濡目染,定比我們這些隻會坐著等吃的好上許多。”
“他啊也隻是會吃罷了。”
一聲他後麵婉轉的語氣,在薛岑聽起來盡是縱容的溫情,他不覺咽了下好似梗住的喉嚨,暗道這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可還是鬼使神差地,一丁點一丁點地刺探著自己糾結又向往的生活。
“孟卿在家中不是時常給你打下手?”
“也笨手笨腳的,就剝蔥剝算還好使。”琴濯說完,覺得這個“也”用得不妥,沒準會讓薛岑把自己也代入進去,連忙悄悄看了下他的神色,見他似乎沒有注意到,做了個幸好的表情。
“我以為你們青梅竹馬,他多少跟你學會了幾手。”
“我也是後來閑著沒事自己愛琢磨,他那時候又忙著讀書,哪裏有空跟我鼓搗這些。若是看看就學會了,那他更適合進宮當禦廚。”
她所說的都跟孟之微有關,薛岑打心底裏不想多聽,可又覺得她講到以前的事情神情更為鮮活,因而聽著聽著就走了神,直到她端起包好的竹葉粽起身,他的眼神也不由跟著拔高。
“我去把粽子蒸上,一會兒就可以吃了,你先回去等著吧?”
薛岑收斂心神,看了下外麵算不上熟識的人,道:“我在旁邊等你。”
知道他的警惕心重,琴濯也沒多言。
等著粽子蒸上,琴濯跟鄰居的幾位嫂子收拾剩下的竹葉。薛岑倚在屋簷下,神色淡漠地看著朦朧的雨幕,修長的身形透著矜貴的氣質,總是叫人忍不住就多看一眼。
其中一位鄰家阿妹悄悄羨慕琴濯:“你的夫君頂頂好,村子裏的阿昭都遜色了。”
琴濯不明白這個對比,問道:“阿昭是誰?”
“阿昭是村子裏最英俊的男人。”阿妹說起來仍有幾分孺慕之情,不過轉而又歎息,“不過現在阿昭被比下去了,你的夫君才是最英俊的!”
阿妹說著,還偷偷看了薛岑好幾眼,衝著琴濯豎了一個大拇指。
“……”琴濯沒法袒露二人的身份,咬著唇也朝薛岑看了過去,正好見到他轉過臉來,視線一撞好似做賊心虛一般,慌忙別過了臉。
薛岑朝她走過來,“好了?”
“沒有沒有!”琴濯連連搖頭,看他杵在那裏沒有挪開,怪尷尬的,“下雨天潮濕,你的傷口還沒愈合,要不還是先回家吧。”
“回家”這個字眼自帶著一股溫情,薛岑覺得心中像淌過一股熱流,語氣也變得更為溫和:“不急,我等你一塊兒回去。”
在旁人眼裏,他的好耐心無疑贏得了一片叫好,旁邊的阿妹還輕聲跟琴濯道:“你夫君也太體貼了。”
琴濯有口難說,不過也確實沒想到薛岑的耐心這樣好。平常孟之微總跟她說皇上如何如何公私分明溫文有禮,她一直覺得此人是深藏不露,可能心如烈火也不一定。不過觀察這一路,倒是從未見他對什麼事情表現出不耐煩,以他尊貴的身份,背著她這個臣下的家眷走了大半天,竟也從沒有過怨言。
琴濯不禁對薛岑又有所改觀,隻是對孟家的事情仍舊有保留,暗自決心如果他真的把當年的案子翻出來,讓孟伯父沉冤得雪,她回去了一定給他立塊長生牌位,日日夜夜供奉起來,往後他來家裏一天蹭三頓飯她都沒意見。
兩個人各懷心思,等粽子蒸好後,薛岑主動接過了盛粽子的竹簍。琴濯見外麵還在下雨,隻好拿起一側的油紙傘,匆忙撐開給他遮在頭頂。
隻是他個子太高,琴濯得踮著腳尖才能把傘打過他的頭頂,腳底不穩差點撲在他後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