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論起力氣來,她連琴濯都比不上,被生拉硬拽著出了船艙,抱著旁邊的桅杆半步都不想走了。
琴濯軟磨硬泡了半天,一拉她就唉唉直叫,最後自己去了前頭坐著。
“你過來,給你好東西吃。”琴濯提了下方才帶出來的小布包,衝著孟之微誘惑。
“什麼好吃的?”孟之微方才就好奇那個布包了,似乎還有蜂蜜的甜味,天生好吃被她一勾就鬆了手走過去。
琴濯看她走得四平八穩,半點沒有方才要死要活的架勢,忍不住憋笑,但也怕一給她提醒她又嚇得要命,把布包解開露出裏麵一壘白色的餅,“昨天走的時候我用剩下的蒸餅做的,隻塗了些蜂蜜,你嚐嚐。”
自上了船孟之微就暈頭轉向,水米未進不說,連苦膽水都要吐出來了,此刻在甲板上吹了一會兒風,隨著眩暈的感覺退散,肚裏腸子也是饑困得慌。
孟之微捏起一個看了看,聞著也隻有蜂蜜的甜味,咬著倒是酥脆可口,“這不就是個烤饃饃?”
琴濯睨了她一眼,“虧你是個狀元呢,說話這麼沒水平,這叫‘酥瓊葉’。”
“嘶……越來那個‘削成瓊葉片,嚼作雪花聲’說的就是這個啊……”孟之微恍然大悟,又露出一臉失望,“我還以為是什麼珍奇的吃食呢,這以前的人呐慣會作比喻,一片饃裏還有風花雪月。”
“你也沒少讀那些‘風花雪月’,到你嘴裏還是饃饃個沒完!”琴濯眸光輕轉,纖細的手指捏著烤得酥脆似雪的蒸餅,“這東西上了宮裏的桌子就叫‘酥瓊葉’,到你手裏嘛,自然也就是個饃了。”
“管它叫什麼呢,好吃管飽不就得了。”孟之微渾不在意,卻又忍不住感慨,“不過這物不僅以‘稀’為貴,現在看來還以‘人’為貴啊。”
“這三六九等還不都是人分出來的,就是那豌豆黃兒,進了宮是細豌豆黃兒,出了宮就成了糙豌豆黃兒,合著就是我們平頭老百姓隻配這糙名兒。”琴濯說到此處,對薛岑不禁又是一番腹誹,雖然這區別也不是薛岑定出來的。
孟之微也琢磨出來她的心裏話了,及時住了嘴,啃著自己的“酥瓊葉”。
水路比陸路快得多,路上的時間縮短了將近一半。
抵達錢州碼頭時,孟之微還覺得自己像踩在船板上,恍恍惚惚不知今夕何夕。
“你還行不行?要不先找個客棧你歇歇。”琴濯拿出水囊,往裏邊放了一顆梅子遞給孟之微。
微微酸甜的味道刺激著味蕾,令人的精神也為之一振,孟之微不想讓同僚覺得自己拖累,便道:“就是連著坐了幾天船剛下來不習慣,走一陣也好。”
“那好吧,你先跟楊大人他們去辦正事,我正好在附近看看有沒有人家租賃房子。”
“你一個人?要不你還是先去客棧休息一下,等我忙完了跟你一起。”
“這裏我還能不熟麼,閉著眼睛都能走,你快去吧。”琴濯推了一下孟之微,自己一揮手率先去了。
雖然楊大人說可以帶家眷,但工部也不可能給下屬把一家子的住所都安排得妥妥當當,琴濯還是覺得自己張羅比較自在,所以走的時候就跟孟之微商量好了在錢州租一處地方。
琴濯父輩都在錢州經商,對他們家來說,這裏不僅僅是故土,更是立業之本。琴濯自小隨父親跑動,錢州的大街小巷,哪處賣什麼都清清楚楚。這幾年雖有些變化,不過也是大同小異。
孟之微忙完之際,琴濯已經在她公幹不遠的巷子裏置辦好了內外兩間的住所,大小自是不比京城的狀元府,不過正合適他們日常起居跟平日待客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