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出身,自然樂意賺錢,但在父親的熏陶下,也知道做生意不能隻圖錢,總得講究一個道義。她見薛岑不問具體,似乎對藥理不是特別通,猶豫了下問道:“這紅花藥性比較猛,一劑也有五六斤,公子不妨再斟酌斟酌?”
薛岑一聽,臉上頓現一絲尷尬,好在反應極快,“我也是開醫館的,小本生意,添置些藥材先看看。”
琴濯恍然,這才拿出銅秤稱斤。一旁的團團吃完了手裏的糕點,看到琴濯的小籃子就自己去翻。
琴濯想起來裏邊還放著甲魚,擔心他被咬了,忙放下秤去攔他,攔得倒是夠快,卻讓那甲魚一探頭一口咬在了自己手指頭上。
老一輩人常說,甲魚咬了人,除非打雷才鬆口,這一下給琴濯咬夠嗆,她當即疼得甩手,可那甲魚也死死連在她手指上,怎麼都不掉,越甩拽得越疼。
薛岑看到她手指頭上的甲魚,也懵了一下,黃鶴風更是驚得到處找東西去要去敲打。
眼見琴濯疼得眼淚都要飆出來了,薛岑未及多想捏住她的手腕。
琴濯手發抖,聲音都打了顫:“好疼好疼……”
“先別動,去找個火折子。”
一旁的團團正不知所措,聽懂後炮仗一般跑去了後堂,不一會兒就拿了個火折子出來。
薛岑吹亮火折子,對著甲魚的尾巴燎了幾下,那甲魚驀地一鬆口,啪嗒掉到了地上。
“嘶……”所謂十指連心,琴濯看著已經出血的手指,一下都沒能緩過來。
她手指纖細白嫩,甲魚咬得勁兒狠,玉雪般白淨的肌膚間都泛著一層青黑,殷紅的血珠冒出來,十分刺眼。
薛岑剛摸到袖子裏的汗巾,安安從後堂出來,見此情形忙走過來,“哎喲,這是怎麼弄的?”
琴濯伸出半隻精巧的繡花鞋,踢得地上的甲魚翻了個麵,“回去就燉了它!”
薛岑看她賭氣的神情,低頭抿了下嘴唇,又提醒道:“傷口先用酒清洗一下,上點藥就好了。”
安安看琴濯的傷口還滲著血,瞧著怪怕人的,也沒顧得上多問其他的,忙帶著人去後堂處理了。
前頭隻剩下團團,小小一個人跪在椅子上,一本正經又奶聲奶氣道:“叔叔要什麼?”
黃鶴風噗嗤一笑:“這孩子倒懂事。”
薛岑也笑了起來,想了想放在櫃上一錠銀子,溫聲叮囑:“告訴剛才那個漂亮的姨姨,銀子我先結了,東西我回頭來取。”
團團看著麵前沉甸甸的銀子,小胖手一抓認真點了點頭。
薛岑摸了摸他的腦袋,看了眼布簾遮擋的後堂,方才離去。
身為皇上,能出來的時候並不多,既出宮一趟,薛岑必然不會早回去。
雖然程風念了好幾次,可架不住薛岑的隨性自在,每次都是宮門落鎖才間他回。也虧得宮裏沒人管他,僅有的幾個太妃母族均不顯,恨不得夾起尾巴做人,又豈敢對他隨意指摘,薛岑在宮中也算得上無拘無束。
隻是朝中總有那些古板的老臣,揪著一點就要囉嗦上許久。如果薛岑做得太過,沒準就會在史料上留下一筆“恣意妄為”的記錄。
薛岑自己不在意,隻是想到皇兄臨終的囑托,便是再不情願的事情,也都會收著幾分。
黃鶴風都常說,能撼動他的也隻有先皇了,若不然天都要給皇上捅出個窟窿來。
薛岑當初受封鎮南王,一直在晟州地界自給自足,所承師門更是距離京城十萬八千裏,說起來真是沒什麼相熟的人,三轉兩轉還是轉到了狀元府。
孟之微也習慣了他三五不時的造訪,趙文汐倒是略微吃驚。雖然他早先也聽孟之微說過皇上來府上做客,可乍一看到薛岑就這麼隨意簡便地來了,還是提起了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