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的牢房,對比那麼鮮明。
站在這個位置,謝南枝好像還能聽到南錦和蕭瑜說話的聲音。
蕭瑜要她走,她不肯。
她說,我不能讓你一個人上路,你救我一命,我陪你一生,生死不負。
不知過了多久,裏麵沒有動靜了,謝南枝腿有些麻,剛想抬步子往前走,身子一軟倒在地上。
膝蓋直接跪地,有點疼,謝南枝眼淚一下子掉出來,砸在髒亂的地麵上,和已經幹涸的血液混在一起。
那些獄卒還有大理寺卿想去扶她,她沒讓,就是很固執的扶著牢房的欄杆往前走,走到盡頭,牢房裏有一張床,蕭瑜和謝南錦躺在上麵,十指緊扣,了無生息。
謝南枝笑了笑,眼淚隨著麵部肌肉的調動滑落。
這一次,她應該沒有做錯吧。
南錦去找了她最愛的人,和他永世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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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謝南枝覺得自己對了一次,有人又告訴她,她做錯了。
她從來沒有見蕭琢那麼生氣過,他回了甘露殿把能砸的東西都砸了,宮人全被他趕了出去。
他雙目猩紅,捏著她的肩問她:“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殺了蕭瑜,南錦也一定會死?”他已經盡力讓語氣平緩下來了。
他看到謝南枝點了下頭。
“你是不是打心眼裏覺得我不會為了你改變主意,去做出什麼轉變,你連與我商量都不曾,看著自己妹妹去死都不願意跟我說一聲嗎!”
這是蕭琢第一次吼她,他不知道他是在怪誰。
怪南枝不肯同他講,沒有把他放在心上,不能正視他們的感情,怪他自己沒有心軟一點,放蕭瑜一馬,就不會害死她妹妹了。
謝南枝此刻顯得平靜無比,她看著蕭琢的眼睛,內心竟然一點波瀾都沒有。
良久,她張了張口,說:“是妾做錯了,還請陛下,恕罪。”
得體的一句話,卻把兩個人之間的距離拉到最遠。
蕭琢覺得自己渾身力氣都被抽幹了,這樣的局麵,他不會解決,他咽了口氣,看向謝南枝的眼神有些冷漠:“我竟是到今日才明白,你這麼守規矩,這麼聽話懂事,在你這裏,我與你的恩情比親情還要重要,倒是要誇獎一下,你的知恩圖報了。”
動怒時說的話最傷人,蕭琢氣上了頭,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自己在說什麼。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謝南枝已經回了謝府去。
聽雲鶴說,她三日沒有出琨玉齋,誰來都不見,魏晚蘅和盧文茵幾次想和她說,都被關在門外,要不是每日還有下人照常送著膳食,謝明朝他們真怕她做出什麼傻事來。
她第一次出琨玉齋,去了祠堂,那裏又多了一座靈位。
謝明朝謝明謹他們守在門外,誰也沒有進去打擾。
後來因為是時間太久了,謝明謹不放心,直接衝了進去,那時候,謝南枝剛拿刀劃破了自己的手腕。
那一天流了很多血,整個長安城都被驚動了,謝盧崔三家沒靜下來過,蕭琢更是直接衝出宮去,連第二日的早朝都沒上,所有人都知道,那位新後患上了鬱症,企圖自盡,儼然是活不久了。
蕭琢在謝南枝床邊守了一天一夜,他眼裏都是血絲,一看到謝南枝那麼虛弱的躺在那裏,覺得自己就是天大的罪人,明明她經不起刺激,為什麼還要和她吵,說那麼重的話。
他一直沒合眼,雲鶴覺得自己已經耗盡畢生所能,他救不了一個已經沒有活下去的希望,整日沉浸在悲傷中的人。
雲鶴把蕭琢拉了出去,也顧不上什麼君臣有別,直接就開口了:“你覺得以她現在這種狀態還經得起任何風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