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村子,已近黃昏,本該饑腸轆轆的各位,都各懷心事,對著桃子他們整的一桌子噴香的飯菜,毫無胃口。
翠姑最為沮喪,總覺得自己拖累的大家,很想道歉,又不知如何開口。常歡一側身,伏在她肩頭,咧嘴一笑:“我的財務總監,以後要多跟著本帥混,才能裝得像。別內疚,你是受害者,咱們疼你都來不及!”
“小姐,別這麼說。是我惹了麻煩,耽誤了事兒。”翠姑這些年也是見了大市麵的,隻是對外應酬的事情做得不多,遇見鹹豬手,這還是第一遭,心中淩亂。
“又是小姐,翠姐姐,你不是改口叫我小歡了麼。耽誤事兒?耽誤咱們喝花酒啊。”常歡大眼睛忽閃忽閃,安撫之意十分明顯。
“小歡,你原是發現什麼了吧?你今日神色與往日不同,我很少見你這樣。”翠姑對常歡的關心一如既往。
常歡笑意一凝,正想要感歎一句說來話長,隱白已經替她解了圍。他端著碗,說道:“都涼了,先吃吧。”打斷了翠姑對常歡的追問。
大夥兒默默無聲地吞著米飯,仍是常歡不淡定,開口說了話:“那位雲姑娘,是一位……故人,我不知道她為何流落到此,我想接著追查一下。”
童青三兩口將碗裏的剩飯全吃光,用力擺了筷子,冷著臉說:“貪官汙吏的案子擺著不查,查故人倒起勁。三弟,那今兒起,分道揚鑣,我查我的,她查她的,你查哪樁?”
隱白劍眉微蹙,倒不知如何回答童青這麼直接的問話。
“罷了,陪著你媳婦吧,本來就是我多事。”童青抹了抹嘴,起身就預備出門,踩了門檻,終是忍不住回頭說道,“三弟,你們夫妻恩愛是好事,可你媳婦太蹊蹺,不好好在家相夫教子,扮了男裝到處生事,你為了她,和二弟的情分都斷幹淨了,我知道二弟是找了你的,想為姚家討個人情,可你非要趕盡殺絕……姚家如今是雞飛狗跳,他爹給氣得病下了,二弟一人去收拾這爛攤子,你走的時候,都沒與他道別。我們這三兄弟,算是離了心罷!”
“要是你媳婦兒讓人下的春|藥丟男人堆裏你還不吱聲不報仇,我就叫你聲漢紙!蠢漢子!!”常歡聽著這話,竊喜又忿然,小樣的隱白,敢做不敢當,這下可落實了你的手段!一邊暗地裏思忖,一邊也摔了筷子,常歡奮起應對。
隱白垂下眼簾,常歡的怒斥,讓他心頭湧起一絲笑意,看來她不止沒有看不起這樣的舉動,反而有些享用罷。但是此刻更需解決的是童青的問題,他抬頭望向童大哥:“二哥明理,並非前來說項。趕盡殺絕確是言過其實了,我隻懲戒下毒手那人,下令之人至今逍遙自在,隻因那人是二哥的母親。今生一妻,妻同吾命。二哥懂我,望大哥亦然。”
隱白一言,眾人嘩然。這麽個時代,把女子提到生命的高度,哪個男人有勇氣公開?還隻有一妻?隱白同誌這愛的宣言真夠華麗!
童青先一愣神,繼而一陣苦笑,搖搖頭便提足出門。
“等等!”有人忽然出聲製止。這人不能是小文桃子文錦,不會是玄雲紫樺柳儼如,更不是傻愣愣恍若失了神智的常歡。卻是一臉嚴肅的翠姑。
“小歡不是你口中那樣。男子們可以想立業就立業,想成家便成家,為什麼女子就須得在家服侍老小?小歡讓我們這些無助的人,不論男女,都能不仰人鼻息,口腹自役,豈是你能體會的。今日之事,錯在我,豈能因此壞了他們的大好姻緣!你且讓他們夫妻同行,我隨你查案,任你差遣便是。”翠姑從未如此正義凜然,屹立著的小身軀,竟顯得高大一些。
童青回頭直直瞧著翠姑,粗粗的眉毛打了個結,他不明白,這幾個女子為什麼跟他以前碰到的都迥然不同,莫非皇城的水土養就的女子都這模樣?
“翠姑,你跟著這莽漢子出去,不是自找倒黴?讓他去唄,就他那腦子,能破得了案才怪咧。連自己喜歡的姑娘都護不周全,好意思責怪別人寵媳婦兒?”柳儼如出言嘲諷,顯然沒把童青放眼裏,他自然是不懼的,姐姐姐夫怎麼也得護著自己吧。今兒算是知道,姐夫懼內!這是好事兒呀,以後隻要跟姐姐吱個聲,讓姐夫辦事必定不在話下……當然,這種自說自話的想法,在以後的實踐過程中證實,是行不通滴。
柳儼如的話,如重磅炸彈,炸得童青那臉刷得就全紅了,愣是一句反駁都沒說出來,護不了朱姈,是他的硬傷。
“柳少此言差矣,成了親的夫婦跟沒定親的男女,差別可大了。童大捕頭這不是不方便插手麼。既然翠姑有心幫人,你就甭讓童大捕頭孤零零上路了。”玄雲在旁邊衝著柳儼如使眼色,滿臉的不懷好意。
這麼一來,鬧大紅臉的又多了個翠姑,大姑娘家,一時羞愧難當,狠狠頓了頓腳,往自己屋子跑去。常歡原要跟去,又覺得自己已經一團糟,要勸別人都無從開口,隻得讓桃子代勞,跟去勸解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