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竟要挨打?(1 / 2)

前世今生,最勞苦的一天,就這樣在洗洗涮涮中結束。按例取了些熱水,卻是連洗個澡都不成的。淪落為洗碗工的天欣,望著自己那雙引以為傲的藝術家的手,隱隱有些心痛,正如那二十五六的女郎在鏡中發現自己的第一條魚尾紋一般。暫時也找不到什麼急救藥,她隻想到白天看到的蘆薈,指不定能拿來一用,於是又獨自往廚房去。

下人房離被燒的大廚房並不遠,離這暫用的小廚房還是有些距離的,天欣憑這今日來回幾次的記憶,找到了那些花花草草。今晚需要塗的不過隻有臉上手上,折下一小段便也夠了。天欣蹲下來,掰了一段蘆薈,又怕不夠,找了片飽滿的,還繼續掰。畢竟是冷天,蘆薈喜熱,有幾片已然癟癟的頹廢著。天色已暗,約是現代的七八點鍾了,天欣掰好了兩段,正欲起身,卻聽見有腳步近來。舉頭望去,隻看到一支小燈籠,晃悠著過來。天欣不知那是誰,不敢輕舉妄動,還蹲在叢中,靜靜望著。

隻見提著燈籠的,是個梳著雙丫髻的女子。身著錦緞半背,怕是個級別不低的丫鬟。她腳步輕盈,舉止小心,一步三回頭,隻讓天欣覺得賊溜溜的。見她從側邊走到花叢深處,蹲下摸索了一會,迅速地起身離開。

竟也是個來取花草的?還是這花叢中藏著什麼小秘密?天欣待那丫鬟腳步聲漸遠,已聽不見,終忍不住起身走到她蹲著的地方,仔細看起來。但見那幾株野生馬齒莧卻被齊齊剪去了數支。這點數量,包餛飩做吃食之類,定是不夠的,但搗碎了治療癰久不瘥之類的,卻足矣。原來是同道中人呐。

一路上塗了臉手,又拍著圈著做了按摩,回到那擁擠的下人宿舍,丫頭們都已就位,隻有門口天欣的床鋪空著。屋子裏竟燒了個炭盆,隻是放在最裏頭,春鵲和香草的當中,門口的天欣是一點光也沾不到的。關了門,還能聽到冷風嗖嗖地,天欣輕歎,今晚怕又是個要凍醒的日子。可喜和其他幾個不認識的丫頭已經歇下,還發出輕微的呼嚕聲,是白天累著的;翠姑拿著把小算盤,打幾下,沉思一刻,一時半會也是不會就寢的,見天欣進門,爬了起來,拿了一條薄褥子給她:“你這褥子不抵寒,給你加一床褥子吧,舊的,我也用不著。”天欣含著感激,對她笑笑,暗歎一句:人間自有真情在……下了決心,以後幫著這可憐姑娘完成自贖的宏偉誌願!

正在做針黹的香草抬頭看了看她們,便又低頭去繡,這暗淡的燭光下,這樣做繡活,應是很傷眼睛的,天欣很想勸阻,又想想自己那愛多事的性格已惹了不少麻煩,終是閉嘴不言,想著等以後有機會再說。

這完全沒有隱私的屋子裏,天欣隻有假寐,實在冷得不行,兩條褥子根本抵不過夜晚的寒意,就這樣過下去,過五年?不行不行,絕對不行,一定要找機會住得舒服些,又不是那些沒錢去賣身為奴的。天欣心裏又把那黑衣人一夥狠狠地罵了一通,隻罵到祖宗十九代,終是累得睡了過去……

第二日,一大早便被同屋的丫頭們吵醒了,天欣睡得淺,頭還有點疼,想到自己的丫頭身份,她還是立刻起來穿衣。實在是渾身有些難受,前世是習慣每日洗澡的,任家也每晚能用上熱水擦洗,如今兩晚未好好梳洗,自己都覺得癢癢,這日子何時是個頭呢。

翠姑已然梳洗完了,見天欣還在折磨她那點頭發,有些好笑:“昨日見你梳著辮子,今日時間寬裕,怎地還梳這辮子?連個丱發也不係。”

天欣抱歉地搖頭,自從穿來這兒,穿著發式一直是任嫂全權打理,她從不曾有心去學,除了麻花辮子,她還能梳得出什麼頭?難不成拿現代的那魚骨頭、花苞頭來顯擺?怕是惹得古人笑罵了。

“在家也是個得人疼愛的吧?”翠姑有幾分同病相憐的意思,跑過去便拆了天欣的辮子,給她梳起頭。那雙手幹瘦粗糙,竟不比任嫂那雙二十五歲的手細嫩多少。這蕭府真真虐人,把這還在生長發育期的女子折騰得這樣老。我的本尊才八歲,我千萬不能到了十歲看著都能二十了……天欣心中叫嚷著,無比鬱悶,思忖著,若偷偷逃出生天便好。

翠姑手巧,幾下便梳好了,帶著天欣去幹活。天欣曾在穿越文中見到的每日請安的橋段,現如今是輪不到她去經曆的,站著請安或是給長輩們布菜,比起這些個粗活來,真是太養人了,天欣不由羨慕著。得空了,天欣就忙著把一早藏在兜裏的胡蘿卜片拿出來擦手,前世裏總用胡蘿卜汁做麵膜,希望護手也能有一兩分功效。

才想再按摩按摩小手,就見春鵲又從陳嬤嬤那頭得了令,讓煮紅糖桂圓羹。廚房裏頭正忙著午飯,便讓可喜弄了個小藥罐,開了個小灶。

“可喜丫頭,趕緊地燉,煮好了,你,新來的,給二老爺房裏的朱姨娘送過去。趕緊的,人快不行了。”春鵲指手畫腳一陣,儼然一副小主管的模樣,天欣心理惡狠狠地想,總叫陳嬤嬤跟你好好結下梁子才成!

紅糖煮個小半個時辰便也夠了,因是送給姨娘的東西,並沒有那麼考究,天欣端了放進食盒,向翠姑問了路,便去了。這九曲十八彎的府邸,饒是讓天欣走酸了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