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欣被哭天搶地的叫嚷吵醒了。眼前的任嫂哭得一塌糊塗,讓天欣忍不住懷疑自己是不是魂魄又離體了。看到小天欣睜開眼睛,任嫂哭得更歡。
天欣輕歎一口,畢竟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以為偷偷跑出去一會兒不會有什麼事。卻不曾想到,娘親對失而複得的女兒何其重視,而且這大廟裏頭,如果走失了孩子肯定不易找到,娘親不急才怪。後頸還有陣陣酸麻疼痛,想到剛剛自己挨的那一掌,天欣心有餘悸,如果那人不是把自己扔在大殿,而是直接拐了走,或者直接滅口,這後果真讓人不敢想像了,這身子才5歲,還不是任人擺布的!危險,太危險,天欣又怪自己太莽撞,好奇心殺死貓,在這陌生的世道,她居然還學人家去湊熱鬧,天欣悔得腸子都青了,告誡自己,不許有下一次!
給娘親撒撒嬌,灰溜溜地跟著回了家。任木匠一句責難的話也沒有,僅是跟任嫂提了一句:“外麵危險,以後也別帶著出去了。”這就是養在深閨的意思吧?窮手藝人,還講究閨不閨?天欣扯著腰帶,不以為然。這街坊都住隔壁,布局結構和現代的石庫門弄堂有些類似,大家抬頭不見低頭見,要藏個閨女,才沒這麼容易呢。
看著桌上一盆醬黃瓜,幾個地瓜,是今天的晚飯吧。遭遇了今天的事後,天欣覺得,不能眼睜睜看著自己過苦日子,好歹已經是二十六七歲的大齡女青年了,怎能讓自己5歲的正要發育的小身子骨受苦而無動於衷呢?咦,這話怎麼聽著這麼怪……天欣泯然一笑,看來掙紮了1年多,還是不得不接受自己穿了的事實,以前看穿越小說,總覺得一個現代人怎麼就能夠在落後的古代隨遇而安?沒有電器,沒有現代化工具的日子,叫人怎麼受得了?由奢入儉難,現在看來,是不得不適應,不得不為難,大約自己也算是適應能力差的,用了這麼久才勉強接受現實。回去的事現在看是沒影了,要怎麼更好的在這裏生活,是當務之急了。天欣作為一個小孩子,要創業一沒有本錢,二沒有基礎,就當前條件看,老爹是個木匠,有手藝,可以利用,主要是怎麼說服這個倔強老頭,任嫂的強項是女紅,可以結合自己前世的手藝,創造點東東,鄰居們都是些敦厚的老百姓,沒什麼文化,如果能在他們中間樹立起威信,也算是有了群眾基礎……是夜,天欣構思著、暢想著、立誌著!
第二天,天欣便一反常態地跟著任木匠去幹活,倒不是她能做什麼,是她要打探打探自己老爹的底細,技術到什麼程度,而且要趁機跟老爹打好關係,才好開口提要求。
皇城中軸線對稱,分別有2大市集,東市是有錢人逛的,譬如現代的恒隆、中信泰富之流,這西市則是皇城中的“手工作坊一條街”,是工薪階層和底層老百姓的主要購物場所。這種整條街都是小生意人的場所,天欣看來,和現代南方的溫州那種生存模式很像,況且不用申請什麼營業執照,很可以利用。在西市要發財不容易,想要混幾個小錢還是不難的。既然自己白手起家,第一桶金很是重要。做生意,有些方麵應當是大同小異的,比如受眾。現時代最能挖到錢的對象,一是女人,二是小孩,天欣自己正是個小孩子,由此來開發創意倒是不錯的。
任木匠正在給老六家做五鬥櫃,都是用榫頭接口,一個釘子也沒用,接口契合度很高,細節見真章,老爹的技術應當算是不錯的。外觀來講,邊邊角角,都磨得很是光潔,抽屜底麵都沒有放過,說明老爹是個有責任心的手藝人。天欣有點喜意湧上,手中有了第一張牌。
任木匠第一次帶女兒到工坊,一邊幹活一邊偷偷瞄著女兒,本來以為沒多久這小娃娃便會打打瞌睡或出去玩了,可自己幹了半天,女兒沒有絲毫厭倦的表情,反而大大的眼睛發起光來,像貓兒見著大魚一般炯炯有神。任木匠雖有些不解,卻習慣性的不開口問話,從角落拿了個小玩意遞給女兒,嘴角隱隱帶著一點兒寵愛的笑意。
天欣接過老爹遞來的東西,粗看是個有些複雜的木雕,細看之下,是一個八仙桌上趴著兩個小娃娃,天然形成的造型,經過任木匠的修葺,活龍活現。這……這不就是傳說中的根雕麼!天欣欣喜若狂,自己的老爹居然還有這手藝,雖不知道這個世道有沒有根雕這種藝術,但藝術品在什麼地方都能搞得吃香,如果能囤積一部分,做個展覽,給他們分別起個什麼妖嬈點神秘點的名字,再弄點迷信色彩在裏頭,不怕這幫沒知識的古人不蜂擁而上。沉迷在狂想中的天欣,沒有發現老爹溺愛的笑容,看到女兒喜歡自己做的小玩意,做爹爹的怎能不開懷。
“爹,我好喜歡,這個能給我麼?”天欣露出一個賣萌的笑,就不信萌不了老爹。
“嗯。”任木匠仍舊惜字如金。
“爹,還有麼?”天欣說著,舉起手中的根雕搖了搖,“這樣好看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