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中年男人緊了緊牙關,試探道:“這味道……你喜歡嗎?”

“喜歡。”謝喻蘭笑了起來,眉眼彎起,眼尾一點緋色令他看起來生動鮮活,無憂無慮,“有一種很熟悉的……像是家一樣的味道。有時間我會常來。”

他頓了頓,又問:“你們以前見過我嗎?”

夫妻倆一愣,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回答。

他們見秦嵐之頷首示意,這才大著膽子道:“見過,當然見過。這、這粥的做法還是我們從謝府學來的……”

“啊,難怪。”謝喻蘭恍然大悟,“我就說這麼熟悉。”

他笑得更燦爛了:“那可真是有緣。”

倆夫妻愣愣地看著他的笑臉,一時都有些忍不住情緒激動。小月兒趕忙將謝喻蘭帶了出去,店裏除了客人,隻餘夫妻倆同秦嵐之相對而立,靜默無言。

那老板娘終於忍不住,捂臉哽咽道:“先前看了萬壑宮的來信,說是三少爺情況有些不好,怎麼會……怎麼會這樣?”

老板說話也帶了鼻音:“他這樣,還要多久?”

“我一定會治好他。”秦嵐之沉聲道,“神醫已經找到了。”

“那就好,那就好!”男人神情激動,“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你們好好的,對他來說就是最好的幫助。”秦嵐之拍了拍男人的肩,“等他好了,往後想吃家裏的粥了,還得靠你們。”

“當然,你放心。”男人立刻點頭,“劉家受了謝家這麼久的恩,我們也算是看著小少爺長大的。我倆跟過來,就是為了近距離地照顧他……”

起初他們是想在橘台鎮裏開一家粥店的,小少爺若是想家裏的味道了,隨時都能吃到。

可謝喻蘭不答應,橘台鎮太小了,生意難做,對方有心,他也總得為這對夫妻的未來考慮,便勸他們找一處熱鬧的城鎮住下,若他想吃什麼了,下山來吃便是。又不是腿瘸了體殘了,怎能到如今還要依賴別人的照顧呢?

他已經受夠什麼都靠別人的感覺了。

在謝喻蘭的堅持下,秦嵐之也幫忙尋找合適的地點,最終這對夫妻在白雀城安頓了下來。

前期尋找凶手,幾人不常見麵,後來雖常往來,又出了蔣家報複的事。

一來一去,這對夫妻也許久沒見過謝喻蘭了。

此時再見,發現三少爺不認識人了,心裏的苦悶可想而知。

“謝家冤啊。”老板娘心腸軟,最是見不得這些,當年就為小少爺哭了許久,如今更是難過,“老天爺不長眼啊。”

男人攬住愛人的肩,連連歎氣,竟也不知該如何勸慰。

秦嵐之朝外瞧了眼,謝喻蘭正同老六他們一起蹲在草棚下,不知從哪兒撿了根狗尾巴草,拿在手裏晃來晃去的,正聊得歡暢。

他嘴角下抿,很快又揚起來:“沒事的,他很快就好。不會有事的。”

這話竟也不知到底是說給誰聽。

“再打包一些牛肉吧。”秦嵐之道,“他喜歡吃。”

“哎,好,你們帶著路上吃。”中年男人忙去後廚,恨不得搬空廚房,給他們包了不少牛肉,還拿了幾包風幹的牛肉幹。

“謝了。”秦嵐之大步往外走,“白雀城這邊有我的人在,你們安心做生意,不會有人來打擾。”

“多謝秦教主。”男人點頭,心裏百般滋味。誰能想到呢,以前人人喊打的魔教,最終卻是一直幫助他們、幫助小少爺的人,而那些所謂的名門正派,早將謝家、劉家拋之腦後。

吃得太撐,謝喻蘭不想坐馬車,秦嵐之便陪著他慢慢散步消食。

白雀城常住人口不算多,但來往商客頻繁,很是熱鬧。城裏多是客棧、酒樓、聽戲的地方,勾欄院在最顯眼的位置,遠遠就能看到一排高掛的紅燈籠和紅綢彩帶,在日光下反射著曖昧的光芒。

謝喻蘭漫步過街市,小月兒嘴饞,又去買了一碗解暑的甜湯,裏麵加了碎冰和桂花,味道清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