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散盡的城門處還留了幾個守門的兵士,其餘人因著夜太深,都先回去休息了。

推開城門,看著蕭瑟黑暗的京郊處,趙維揚的麵容在火把的映照下更為驚愕了:“你的意思是,他父子二人都還活著,而且已經出城了?”

“是的,徒兒鬥膽猜測,那徐壑的屍體必然是被人調換過了。”沈馳景緊了緊手中的韁繩,再回頭勸說了一句,平白多了幾分關懷的意味:“天冷露重,師父還是快些回去休息吧,免得著涼。”

趙維揚如今的身子,已是再也騎不了馬了。無奈之下,他也隻能出來送送這二人了。

“去吧去吧。”

他轉過身去,身形有些顫唞,抬起手來,顫顫向後揮了揮,輕聲道:“夜黑風高,殿下和阿景一定——”

“一定要注意安全。”

同趙維揚道別後,沈馳景和席引晝二人鬆了鬆緊繃的馬韁繩,沒幾下便消失在了茫茫的夜幕之中。

……

疏星朗月下,兩個在林間穿梭的身影馭馬入飛,如鬼魅般穿過一道道屏障。

“阿景,你確定他們是向這個方向逃的嗎?”席引晝邊握著粗糲的韁繩,邊壓低了聲音詢問道。

“基本確定。”沈馳景向來謹慎,並沒有把話說死。她頓了頓,還是把心中的想法簡要概括了一下:“徐舟橫若是當真回到過去改變了一些事情,那就說明我們現在經曆過的事情已經是被他改造過的了。”

“他定是也想到了這一點,擔心改動太大會被發現,或是產生更多的錯亂,所以不敢大動幹戈將他老爹直接救走,而是采用了個保險的法子——給徐壑服下了假死藥,再趁所有人都在尋他徐舟橫的時候,偷偷叫城中的內應幫他把這無人問津的屍|體偷出來,遠走高飛。”

“再之後,不論是要東山再起,或是尋求庇護,他們最明智的選擇,都該是徐壑從前發跡的地方:苑洲。那裏有他的人脈和資產,是最適合重新來過或是頤養天年的地方。”

飛馳的駿馬上,席引晝眼睫微動:“可那裏也是最危險的地方,是我們很快便能想到的地方。”

“他如今去哪裏不危險?”沈馳景回身笑了笑:“徐舟橫的畫像已經被陛下下令張貼到了天下四方,而那易容術常有毒素伴身,不能常用。所以對他來說,去哪裏都是一樣的危險,還不如回老巢有人照應來的安全。更何況……”

“他又哪裏知道,我們會勘破他的計策呢?”

“隻是……”涼風飛沙中,女子的麵容斂上了一層說不清的情緒,聲音也變得濃重起來:“徐舟橫能如此肆無忌憚地進行時空穿梭,為什麼不幹脆回到啟頡兩國戰局未定的日子,將一切都反轉,反而隻求救下徐壑一條性命呢?”

沒有人能回答的了她。

*

十幾公裏外,同樣飛馳的黑馬颯遝如流星,堪堪隱藏在夜色中,叫來人看不真切。與前麵不同的是,這裏隻有一匹快馬。

“爹,您身體還吃的消嗎?”執韁人偏頭擦了擦額頂的虛汗,擔心地詢問懷中的人:“還有十幾公裏便能到河流附近了,我們便能稍稍休息會。”

“無事。”懷中人正是那‘死而複生’的徐壑。他年紀大了,又受了這麼遭奔波,臉色顯得不太好:“早日離開這裏罷。那沈席二人奸詐,未料什麼時候會被發現破綻。”

“爹沒什麼事,隻是辛苦你了,橫兒。”徐壑目不轉睛地盯著臉色蒼白的兒子,免不得有些心疼:“你真的沒事嗎?自從你把爹救下後,臉色就總是不太好,是不是受傷了沒敢跟爹講?”

“您說什麼呢。”徐舟橫目視前方,一條馬鞭甩的飛快,還分出神來扯了扯嘴角,心不在焉地笑道:“不過是回去讓您吃了顆假死藥而已,又不是與人火拚,怎麼會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