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摘除了。”臧白漠然而幹脆地說道。既然說出來了,他便無情地戳破了林泊川任何的僥幸和幻想。
“為什麼要摘除?”
“……”
看臧白眉眼低垂,不發一語,林泊川瞬間如遭雷劈。他整顆心瞬間縮緊了,全身脫力一樣,一屁股坐回了床上。
他狠咽著唾沫,反複張了好幾次嘴,才把這話問出口:“你……你什麼時候摘除的?”
“……”
他轉過身,握住臧白的肩膀,一張臉扭曲得有些變形:“你什麼時候把腺體給摘除的?”
臧白撇開眼睛,心裏卻揪著痛:“那已經不重要了。我隻是告訴你,我沒有信息素,也不可能有,而你現在需要Omega的信息素……”^思^兔^網^
“……是不是當年那件事?是因為我?是不是?”
“……”
“為什麼要摘除?被我標記成功了嗎?”林泊川扭過臧白的臉,看著他,問出這話時,他眼眶裏已經蓄滿了淚水。
他覺得好痛。
強暴的痛、撕咬的痛、標記的痛、摘除腺體的痛……這所有的痛楚穿過經年的時光,此刻全部報應到他身上。
他眼看臧白後頸的紋身,那些精細的線條下藏著的疤痕輪廓。那些凸起的傷痕看在眼裏,像是用刀子從他眼睛戳進去,再從胸口拔出來,血淌了一路,也鑽心痛了一路。
眼淚不禁淌了一臉,他用力握住臧白的肩,語無倫次:“為什麼,跟我說你為什麼去摘除,為什麼啊,你告訴我……”
“……不是標記,隻是感染了……”
林泊川顫著手去摸他的後頸,那塊皮膚和他看到的一樣,並不平整,紋身下是凹凸不平的疤痕。
“還……痛嗎?還會痛嗎?”
“早就不痛了。”
但這痛卻已經在林泊川心頭化開,讓他呼吸顫唞。他把手縮了回來,但又忍不住用指尖去觸,反複詢問:“還痛不痛?是不是很痛……”
臧白也很難受,這是他沒有預料到的林泊川的反應。他埋下頭,把林泊川的手猛地按上去,讓他的掌心緊貼在自己後頸。
“說了不痛了,”他提高聲音,“早就不痛了,這都多少年了,你傻嗎。”
又一聲驚雷落到兩人之間,截斷這所有對話。
林泊川咬著嘴唇,眼淚就這麼湧出來,魁梧的身軀一直發著抖。他像是要把自己蜷縮起來,這高大的、成年人的身軀也仿佛是在縮小,縮回到那無助、懦弱、隻知逃避的十八歲……
是的,這件事也會讓他痛苦,臧白早想到的,隻是沒想到他會這麼難受。
“我不痛了。”臧白抱住他的肩,把林泊川的臉按在自己肩上,讓他有所依靠,也讓他所有的眼淚有所歸依,“早就不痛了,沒事,真的。”
“……對不起……”林泊川緊緊抱住臧白,伏在他肩上哭出了聲,和著外麵的雨聲。
一場在兩人心頭從未停下過的雨。
“沒關係。”
……
後半夜雷聲漸漸停了,雨聲也變得柔和起來,隻有遠處的海浪依然湧動著,賦予這個世界沉悶的底音。但這個夜晚的兩個人都注定無眠。
林泊川情緒平複一些,仔細詢問了臧白當年的事。
哪怕他很早以前就道了歉,也得到了對方的原諒,可後來這些年他也再沒有提起過。不光是像臧白說的,讓他們都忘記那一段過去,事實上,他還是不敢知道更多更詳細的讓人痛苦的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