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談條件?”

“朕不是在同你商量,不過是通知你。”傅止淵麵色冰冷,“換了,你尚有一線生機,你大可不換,那朕的大軍便駐紮在此,封鎖滁州,你們的糧草,應該撐不了幾日罷?”

蘇宴握著劍柄的手攥得指骨發白,半晌沒說話。

李靳道:“你且傷這女人一傷,我不信傅止淵當真無動於衷。”

蘇宴瞥他一眼,沒出聲同意,也沒立即反駁。

他遙遙盯住騎在黑馬上的那個身影。

傅止淵也在看著他,準確地說,是在盯著他手裏的動作。

他們兩人都知道,這考的就是一場心理博弈,誰若是率先出界打破了這個平衡,那虞昭作為人質的價值就沒了,戰爭直接爆發。

盡管已經對局勢有了極大的把握,但傅止淵的心仍是高高懸起。這是一場豪賭,誰輸誰贏就看誰先受不住了。

半晌,架在女子脖頸上的劍終於放了下來,傅止淵聽見對麵的答複。

“換人。”

他頓時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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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樓之上,蘇宴放下佩劍,拋給了一旁的副將,一邊準備下城樓準備一邊道:“給她鬆綁,帶她下來。”

押著虞昭的那兩個士兵點頭領命,將縛著虞昭手腕的繩索給解了。有人還押著她的胳膊,他們倒不擔心一介弱質女流能做出些什麼。解了綁的青衣女子抬手指了指自己眼睛上的白綾,示意要解開。

兩個小兵望了蘇宴一眼,蘇宴點點頭,同意了。

於是“虞昭”眼睛上的白綾就被解下來了。

然而就是這麼一瞬間,白綾從那張臉上滑落的瞬間,變故陡生!

“虞昭”突然發力,掙脫了士兵的桎梏,忽然往欄杆處衝去,就要往下跳!

這一幕清晰無誤地落在了傅止淵眼裏,他驟然紅了眼,“昭昭!”計劃趕不上變化,矯健的黑馬如離弦的箭般迅速衝了出去,直奔滁州城城下。薛致見狀,也顧不上原先的打算了,急急嚷道:“保護陛下!攻城!”他狠抽馬匹追了上去。

霎時,漫天的箭雨直直往滁州城湧來。

“虞昭”的爆發猝不及防,可蘇宴等人也隻是將將愣了一秒,就反應了過來,“快!把她拉住!不能讓她跳下去!”

一隻手近乎粗暴地攬住了少女的腰,在她越過欄杆那一瞬間將她從高台上扯了下來,帶著溫熱的身軀滾進蘇宴懷裏,他還沒來得及去看少女的臉,一股怒意就沿著胸間竄了上來:“你找死!?”

話未說完,頸間卻傳來一陣劇痛,有什麼尖利的硬|物紮進了他的脖頸!

他不敢置信地低下頭去。

目光所及卻不是虞昭的眼睛。

那是——虞蘭的眼睛,這個惡毒的女人用簪子死死地紮進他的脖子裏,笑得分外妖冶,“蘇宴,後悔嗎?”

後悔嗎?後悔算計了她將她帶來滁州嗎?

在他毀掉她的一切時,有沒有想過會有這麼一天?

蘇宴沒辦法回答她了。

這個男人死死瞪著一雙眼,帶著未褪的怨毒,慢慢倒下了。

他死不瞑目,而虞蘭,也沒有要替他合眼的意思。

虞蘭鎮定地從他懷裏起身,沒再多看一眼四周被這變故驚住了士兵。

她還要用這張臉,去做最後一件事。

李靳反應過來,忙嚷道:“她殺了蘇宴,殺了她!”

全部士兵像是驚醒了般,舉著劍要去對付虞蘭,可還未曾等他們的劍刺向她,那個女人便毅然決然地跳下了滁州城樓。

這一次,沒有人拉住她。

她像一隻飛舞的蝴蝶,任憑耳邊的風呼啦啦地吹,將她青色的衣衫吹得鼓脹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