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軼言提到這個名字,幾乎是咬牙切齒。
那不相當於畏罪自殺,任憑別人把錯往死人身上推嗎?謝淮不敢再問,通過搜索引擎了解事情後續。⑤思⑤兔⑤網⑤文⑤檔⑤共⑤享⑤與⑤在⑤線⑤閱⑤讀⑤
因為程永沛意外身亡,檢察院撤銷了對他的起訴,最後僅有幾名養護單位的負責人被處以罰款和半年有期徒刑不等。
“那如果叔叔活著,有機會翻案嗎?”他小心翼翼地問。
“有,我相信事情沒有這麼簡單。”秦軼言輕聲歎氣,“我看過他的手稿,發現設計初期他打算用傳統的混凝土作引橋橋墩,最後卻換成了鋼混結構。雖然鋼混應用於土木有其獨特優勢,我還是無法認同這個改動。所以後來我放棄設計學建材,就是希望從本質入手,減少悲劇發生。”
讀博的幾百天裏,每個失眠的夜晚他都會拿出設計稿坐在電腦前,不停建模還原事故當天的場景。
一遍又一遍無意義的重複,都告訴他同一個血淋淋的事實——橋體的設計確實存在缺陷。
如果不換成鋼混結構呢?如果大橋側翻時沒有油罐車造成二次爆炸,應該會少死很多人。要是他沒有逃避責任,而是對簿公堂,事情會不會出現轉機?
千萬種假設湧入他的腦海,揮之不去。秦軼言知道程永沛有些瘋癲、想法激進,但他不相信自己的父親、現代最傑出的鐵路工程師程鑫的兒子會犯這種錯誤。
可惜沒有如果。秦軼言忘不了那天,警察打電話通知他去收屍,在西柴一座爛尾樓裏看到了白布蓋著的父親。
地上牆上血跡飛濺,他沿著小路走到白布前。消防員說他的死相很難看,但秦軼言還是狠下心揭開了布。
然後他吐了,當場吐了一地。
直覺告訴他——完了。從今往後,什麼都沒有了。
秦軼言真的很想扇他爸兩巴掌,喊他起來問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
逝者已矣,活人卻要替他受罪。之後的半年,秦軼言賣房賣車交賠款,還整天被死難者家屬堵在家裏,承受無端的謾罵。
爺爺和母親相繼生病去世,他的情緒也日漸失控,直到有一次恍惚中割腕自殺,送到醫院救活後被限製了人身自由。
按照原定計劃,他可以公費留學,獲得僅授予北美建築係優秀畢業生的工程師之戒,開一家自己的事務所當設計師。
而現在手上戴的,卻是爺爺的遺物,一個永遠禁錮他的冰冷圓環。
“嘶……”秦軼言突然覺得胸口一陣悶疼,抓著領口的衣服蜷起身體。
“你沒事吧!”謝淮嚇得從椅子裏彈起來。
“冷。”他委屈地抽了抽鼻子,像是在撒嬌,“謝淮,我冷。”
謝淮聞言手忙腳亂地脫下外套披上,一邊捋著他的後背說:“對不起學長,我、我還是不該問那麼多。”
秦軼言不說話,攬住他的腰,下巴架在他肩頭,將身體的一大半重量都挪到謝淮身上。
謝淮的腰很軟,身上散發著一股強烈的溫熱氣息,就像一隻毛茸茸的大貓。
秦軼言聞到他的味道,就好像吮xī了他的血脈,為自己這具殘破不堪的身體注入活力。
謝淮任憑他抱著自己,低頭看到卷起的袖口,表帶下露出那截沒有完全遮住的手術傷疤。
突然,一種詭異的念頭在腦中浮現——自己出車禍的地方也是西柴市。
雖然強烈的衝撞讓他失去了大部分記憶,醒來後的幾年裏他經常會夢到一片漆黑的建築工地,似乎是潛意識裏不想忘記什麼。
“秦軼言,或許我能幫……”
話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