咀嚼起來。
秦軼言吃飯時不習慣說話,盯著碗裏的青菜思考片刻,繼續吃麵。
謝淮啃完兩塊南瓜餅又開始扒飯,等差不多吃飽了才抬頭看對麵。沒想到他吃得比自己還快,一大碗麵早就不見蹤影,正低頭無所事事地看手機。
所以他應該不是厭食症,而是單純的心態問題,自己找罪受。
說來可笑,學生學習和人活著吃飯,分明是兩件天經地義的事情,到他們身上竟成了需要彼此督促的任務。
“讀博士的壓力大嗎?”
“還行。”
“那我們吃完飯去操場走兩圈?”謝淮提議說。
他抬頭,嘴裏輕輕嘖了聲,估計很後悔剛才隨口說了句還行。
謝淮卻不依不饒,等收拾好餐盆,跑過去環住他的胳膊,肆無忌憚地拉著他往操場走。
“秦院士,就算工作再忙也不至於24小時都泡在實驗室裏吧?勞逸結合才能提高時間的利用效率。”
“學習方麵的事情還輪不到你教我。”秦軼言不滿地抽出手臂,但沒有丟下他離開。
其實從理論上來說,他確實不用每天坐在電腦前要死要活地寫論文。作為直博生,他大五開始就跟著導師在課題組裏混,手裏的研究成果寫篇畢業論文完全不成問題。
他無非是和自己過不去,一方麵想借此機會淡忘家裏翻天覆地的變化,同時也是繼承父輩遺願,努力為建築行業做出有益的研究。
讀博終究是一個人的孤獨,站在學術金字塔的頂端,他才意識到自己的能力有多欠缺。好幾次設計實驗方案,寫到一半覺得缺少理論支持,不停找資料看文獻,就像女媧補天一樣。
謝淮見他沒有往回走的意思,膽子又肥了幾分,問道:“聽歌嗎?”
“什麼歌?”
“你喜歡聽什麼類型的?”謝淮取出一個藍牙耳機塞到他手裏。
秦軼言沒有拒絕,掂量了幾下說:“稍微安靜點的。”
“沒問題。”謝淮手機裏存了不少五花八門的歌單,翻出睡前常聽的純音樂合集。秦軼言往他那邊瞥了眼,配合地戴上耳機。
作為從小陪他長大的東西,即使現在沒什麼鑒賞能力,聽到輕快的旋律他依然會覺得很輕鬆。
在這點上,兩人不謀而合。
“其實我一直覺得音樂是表達情緒的最佳方式,你以前應該也在合唱團待過吧?”謝淮不停地在他身邊晃悠,“如果哪天你覺得壓力大了,我們可以一起去唱歌。”
“下個月就是期末考了,別整天想著出去撒野。”秦軼言幹脆地回絕,“學習才是你的主業,等合唱團表演結束,我還會抓你來辦公室畫圖。”
不愧是模範助教,三句話不離工圖。不過提到彙報演出,謝淮又想起另一件事:“這周六藝術節閉幕式,你來看我們的節目嗎?”
“這是你們本科生的活動,我沒法搶票。”
“沒關係,隻要你想來,我去鄭老師那邊給你偷一張。”謝淮滿心期待地湊上去。
他低頭看了眼手機:“算了,這周年終考核,我抽不出時間。”
謝淮頓時兩眼發光:“年終考核?有獎金嗎?”
“沒有,就是上麵大老板例行檢查,準備個答辯稿就行。”他提到這個話題似乎有些煩躁。
這個考核主要是彙報一年來的研究成果,聽取下階段的建議。因此導師的提問角度非常刁鑽,去年他就被無情地懟過。
謝淮還是第一次見他這麼苦惱,不由得想起鄭嘉嘉說過的話。聽說秦軼言研究的方向難、參考文獻少,估計就是轉專業時涉世未深,被導師忽悠著選了個沒人要的課題,從此淪為打工人,整天把自己關在實驗室裏也寫不出論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