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下手也太重了吧?”他揉著被束縛許久的喉結,難受地直咳嗽。
“這是你自找的。”秦軼言打開房間的燈,雙手扶著桌沿把他逼進死角,“小東西,我平時是不是脾氣太好了?”
謝淮被他摁在桌子上,尷尬地抽了抽嘴角:“是你先看不起人的,我又不想沒事惹你生氣。”
“誰看不起你了?”他歪頭問道,“陪你去醫院、教你做題、給你送飯,還不夠仁至義盡?”
謝淮語塞。兩人僵持了一會兒,秦軼言鬆手,勾住他的衣領拉到辦公桌前坐下:“罰你畫五十張工圖,畫不完一步也不許踏出這裏。”
“可是我的書包和作業都沒帶。”
“放心,我這裏多得是。”秦軼言拿出一盒繪圖工具放到桌上,又從書架上抽出幾本圖冊,指著其中一本說,“從第三頁開始畫。”
辦公桌是半包圍結構的,謝淮被他摁在小板凳裏,沒法伺機溜走,隻能聽話地接過作業。看著奇形怪狀圖案,他覺得有些不對勁,又往後翻了幾頁,嚎叫道:“這麼複雜的組合體,課本上根本沒見過。”
原來這是教你織金魚網,讓你去大海裏捕鯊魚啊。
“這就是期末考試的難度。”秦軼言靠在椅背上懶懶看他,“你應該聽說了譚祁讓祝可誠做引體向上的事吧。如果你喜歡,我們也可以試試。”
果然,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想到祝可誠鬼哭狼嚎的慘樣,謝淮煞有其事地捂緊自己的胸口,小聲罵道:“變態!”
秦軼言揉了揉眉心,閉目養神。
認識許久,他總是給人一種穩重又執拗的印象,現在看他閉上眼打盹,還別有一番風味。
謝淮總覺得他這幾天看起來很疲倦,似乎有很多事情壓在心底,忍不住抬頭偷瞄他,根本沒心思寫作業。
而且這些題確實超綱了,他畫了擦、擦了畫,最後趁秦軼言不注意,煩躁地趴在桌上呼呼大睡起來。
沒過幾分鍾,腦袋就被人敲了一下。他睡意惺忪地回頭,見秦軼言卷著課本一臉嫌棄地看自己。
“看什麼看,你不是也睡著了。”
“能一樣嗎?”他直起身子坐到電腦前,打開一個網頁。
項目欄裏有許多不同結構的3D房屋模型,他熟練地輸入了一串參數,按下回車鍵。畫麵上緩慢顯示出兩道波函數,兩分鍾過去,房屋外牆出現了刺眼的裂痕。
他看著搖搖欲墜的房屋,關掉網頁,又靠回椅背上閉目沉思。
謝淮從小受家庭教育熏陶,多少看得懂一點,好奇地問:“你的畢業論文和抗震有關?”
“這隻是一部分,導師還希望我們在暖通和隔音上做出突破。”他順口接話,好久才反應過來,用筆敲謝淮的腦袋,“抓緊做題,別分心。”
“我真的做不出來了。”謝淮煩躁地把圖冊舉到他眼前,“你就告訴我這破圖畫了什麼吧。”
秦軼言隻瞥了眼就知道正確答案:“這就是一個圓柱和三角板相切的模型。”
“那側視圖裏的倒梯形是什麼?”
“倒角。”他歎了口氣,“所以我才說你隻背書不做題有什麼用。”
謝淮無言以對,氣鼓鼓地瞪了他一眼,剛想據理力爭,突然聽啪的聲響,辦公室的燈瞬間熄滅了。
“怎麼回事,停電了嗎?”他趕緊拉開窗簾四處張望,發現對麵的樓房和路燈也全黑了。
偌大的房間裏沒有一絲光,周圍全是黑色的空氣,伸手也看不到五指,背後涼颼颼的。他縮了縮脖子,攥緊領口的衣服,匆忙地在口袋裏找手機。
但兜裏的東西實在太多了,他的手一抖,香煙、打火機、潤唇膏全掉在了地上,發出接二連三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