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是見她年紀小,身體又不好,但身份又聯係著好幾方的情份。便是定下她為太子妃,這孩子能不能長到成婚那一日都不確定。
空頭的承諾,得利卻多。皇後精明,馮家也不傻。馮唐沒有答應這事,說不定也是考慮到這個。
寶釵心想,這個太子妃的位置,最終可能還是要落到皇後娘家姑娘身上的。畢竟大皇子不是皇後親生,皇後為娘家著想,定要爭一爭這個太子妃的位置。可兵部尚書家也有適齡姑娘,他又會舍得這個位置?
皇後與兵部尚書現在鐵板一塊,那將來呢?若拿萱兒暫時占著這個位置,他們倒好多年不用為這個起齟齬了。
越想越覺得心驚,寶釵轉頭一看寶玉,他正抱著女兒,教她認糕點,小女孩一邊認一邊吃,小手胖墩墩的,小嘴抹成了糕點花。她看著瞬時有些樂了。
算了算了,還想什麼側妃不側妃的,好好的孩子做什麼去趟這渾水?寶釵轉眼掐斷了自己心裏剛冒出來的小芽。
===888===
寶璁將要被放出去了,昭帝很生氣!
這晚,他又去了巧燕住處,整個人悶得,猶如從火場灰裏捯飭出來一樣。
臉色青灰,身材岣嶁,雙眼深深地凹陷下去,眼神卻在夜幕中分外精明,仿佛把全部的力氣,都使在盯人上麵了。
巧燕依舊乖巧地低著頭,跪著,連昭帝變本加厲的折騰,都沒叫她變一分臉色。
但她心裏,已經覺出不對來了。趁著捏肩捶腿的間隙,她暗暗給昭帝把脈。脈搏幾乎虛無,偶有些劇烈的跳動,卻是不正常的。
再細看昭帝的臉色氣質,巧燕覺得,昭帝已經病入膏肓,命不久矣。若這時再有些刺激,恐怕立時就能倒地吐血而亡。
巧燕看得沒錯,早在陳妃與忠順王事發那一日,昭帝當晚就吐血不已,隻是他吃了丹藥壓下,又暗中召見太醫壓下病情,下了死令瞞住消息,所以旁人才不能知曉。
但巧燕自己深諳醫道,又怎麼能被輕易瞞住?
況昭帝在她這裏呆的時間長,反複折騰,暴躁易怒,情緒和身體狀況根本沒有多掩飾......如今賈家算是平安順遂,宮裏的日子她已經受夠了,賈家的恩情也還得差不多了,她該想想自己以後怎麼辦......
正此時,她聽見昭帝傲慢道:“哼,你的情夫平安無事,你很開心吧?不過他一小小官員,這次出了大牢,下次再進大牢也是常事。若朕高興,賜他一杯毒酒又有何難?”
巧燕沒有吭聲,隻不著痕跡地,在指甲縫裏摳了摳,一點藥粉,就融進了昭帝喝了茶水中。
這是她積攢了很久的材料,好不容易調出來的藥粉。無色無味,隻是讓昭帝怒氣越加旺盛,心悸更加劇烈而已。
沒過兩日,兵部尚書領著朝中大臣,集體上奏,請求昭帝立大皇子為太子。昭帝初時不許,但被逼迫幾次,隻好被迫同意。這日,他便在六部尚書的催促之下,寫立大皇子的詔書。剛寫完,便驟然吐血,不治身亡了!
朝中一時舉哀,又擁立剛滿十歲的大皇子立即登基,次年改年號元祿。皇後為皇太後,垂簾聽政。兵部尚書和馮唐則被封為左右攝政大臣,從此大周王朝正式形成了新的政治格局。
至於被打入冷宮的陳妃,和她的孩子,早就已經涼涼了。一個注定要“病死”,另一個隻能像透明人一樣,戰戰兢兢求平安長大。
寶璁一時沒有料到時局變化這麼快,但總算賈家和元春都沒有受到衝擊。巧燕也在元春的安排之下假死出宮,一切都料理得妥妥當當,沒有再出現大的紕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