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鞭一揮,兜頭劈向城門下的黑袍人。
眼看那名愣怔的小將也要被鞭尾砸中肩膀,忽而眼前一花,染血廣袖帶著溫和恐怖的力道,將他遠遠拂開。
殘影掠過數丈,眾人回過神,隻見一隻蒼白的手已捏碎了西州將領的咽喉。
雙眸圓睜,麵部殘留驚恐。屍身如遭火焚,軟綿綿向下癟去。一道道黑色霧氣從屍體上滲出來,迤在公良瑾身後。∴思∴兔∴在∴線∴閱∴讀∴
西州將領身後的侍官驚恐怪叫。
「邪道!他是邪道!快——快去稟告!」
「殺了他!上啊——」
公良瑾微微蹙眉。
眸中黑霧開合,神智欲墮不墮。
他遙望皇宮方向。那裏有個人牽引著他的道心,助他維係一線清明,她狀況不好,但還在。
像烏雲掩月,待他撥雲見月。
廣袖擊開攔路者,殘影穿過千軍萬馬,無人能擋。
*
顏喬喬催升離霜劍意之後,打鬥變得更加激烈。
江白忠並沒有庇護身後侍者的意思,任由淩亂劍氣切割在那些人的身上,鮮血飛濺,托盤上的火炬、鬆脂、火油等物落得滿地都是。
一道嗡嗡直顫的實質劍光橫著斬過承重巨柱。
寢殿搖搖欲墜。
那些金玉古玩、綾羅鮫紗碎成片屑,像雪一樣紛飛。
殿內殿外都是茫茫大雪。
每一次雙劍相擊,離霜胸`前的傷口都會崩裂,血湧衣襟,臉色白下一截。
顏喬喬知道離霜撐不了多久。
她抿住唇,目光緊緊盯住殿中紛飛的富貴碎屑,心念疾疾轉動,靈氣聚來,蕩入這間搖晃的大殿。
風更疾了,漫卷殿中的金玉、布屑,漸漸凝成玄妙的圖案。
被劍氣激起的塵屑極其鋒銳,若是紮在顏喬喬這小身板上,肯定一紮一個透風窟窿。
她憑借直覺,運轉生滅陣勢,將襲向自己的劍氣與金玉碎片通通送向殿頂大梁。
大殿不穩,危危欲墜。
「鐺嗡——」
又一記衝擊波四溢的對撞。
離霜口噴鮮血,單手持劍拄地,左膝點地,生生在破碎的殿磚間倒劃出十丈。她抬不起頭,脊梁重若千鈞。這一生,從未像此刻一樣嗜睡,那黑沉沉的渴望拉扯著她,催促著她,叫她閉上雙眼,陷入甜美安眠。
唇角有液體淅淅瀝瀝滑落。
離霜分辨不出那是血還是涎液。
苟延殘喘這麼久,終究還是要結束了。沸騰燃燒的劍意已然平複,她再不是江白忠一合之敵。
一枚劍尖挑起她的下頜。
「本想留你全屍。」江白忠的聲音像是從水中傳來,悶悶的,甕甕的。
離霜忽然有些遺憾。
她這一生,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想要做什麼。
此刻到了生命的盡頭,忽然覺得做個獨來獨往的殺手,似乎也還不賴。
找個屋簷,拎一壺酒。
劍刃泛起冷光。
江白忠寒聲道:「奈何你敬酒不吃吃罰酒。如此,便讓你一家人頭團聚。」
離霜渙散的視線陡然凝聚:「禍不及家人!」
江白忠皮笑肉不笑:「師徒一場,不妨送你個明白。綁你家人,為的正是訓你這條狗。」
離霜震愕。
江白忠揚手舉劍,像行刑的劊子手那般,削向離霜孤直的脖頸。
眼見便要身首分離,血濺五步。
離霜正等死,忽然有一股奇異玄妙的感應席卷她的周身。這股力量說不清道不明,讓她本能地想到滿樹壓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