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禦醫開了一些方子後就被召回了宮裏。
謝燃通過外麵的窗子,小心翼翼地瞧著裏麵的人兒,沈清正躺在那兒,雙目緊閉,臉上沒有任何神情,整個人透著股麻木的死氣。
連那房間都如同死了一般的寂寥。
謝燃嘴唇輕啟,想要張口說什麼,結果卻低垂著頭,一言不發。
很快藥煎好了,侍女將藥端了上去,“沈姑娘,該用藥了。”
沈清依舊躺在那兒,沒有說一句話,連神情都未變換半點。
侍女有些緊張,小心地盛了半勺湯,吹涼後遞到沈清的嘴邊,但她依舊紋絲不動。
侍女隻好保持著那個動作,很快手就酸了,湯勺處也開始搖晃。
“放下吧,等會我自己喝,你下去吧。”沈清低不可聞地輕歎一口氣。
侍女惶恐地覷著窗外的謝燃。王爺沒有發話,她自然不敢擅自下去。
緊緊閉著雙眼的沈清,似乎感受到了這一幕,輕聲冷笑了一下。
謝燃微微點了點頭,那侍女就連忙退了下去。
“把藥喝了吧。”謝燃走進內室,輕聲說這話。
沈清依舊沒有搭理他,謝燃卻是好脾氣地學著侍女的動作喂她。
湯勺到了她嘴邊,沈清依舊緊閉著眼眸,渾身上下透著一股死氣。
“把這藥喝了,你身上也能舒坦些。”謝燃輕言細語地說著。
“謝燃,我累了,你給我一個解脫吧。”沈清的聲音很輕,但語氣很堅定。
謝燃的身子猛地一僵,接著端碗和湯勺的兩隻手都顫唞著。
“你送我去慎刑司吧,什麼刑法我都願意。”沈清接著說話,外麵淺黃色的陽光照射進來,卻無法給她渡上一層溫暖,隻是襯得那蒼白憔悴的臉頰沒有一點生機。
謝燃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他將藥放下,想要去握住沈清的手,但在快要接觸的那一瞬間,他又忽然停了。
“我知道你不想再見我了,可是你自己的身子,不能這樣糟蹋。”謝燃哽咽著說出這句話,他心裏的愧疚和後悔將他全全淹沒,隻能在無盡的懊惱中苦苦掙紮。
“嗬嗬,死了才好。”沈清低笑著回了一句,那笑意連眼底都沒有半分,隻是那清澈可見底的死寂。
謝燃沒有再說話,他怕沈清情緒太激動了,身子受不了,同時也擔心她又做出什麼激動行為。
他召來門外的侍女,輕柔對沈清說道:“我有事,先出去一下,你好好休息吧,有什麼想吃的嗎?我可以給你帶回來,等你以後身子好些了,也可以出去嚐嚐。”
沈清依舊沒有搭理他,謝燃給侍女留下一個示意的眼神就走了。
謝燃出了府外,騎著馬兒,在那熟悉又陌生的小道上疾行,不一會就到了胡氏酒館。
門外正有著一個小女娃,頭上綁著兩個可愛的牛角包發髻,小女孩皮膚白白嫩嫩的,臉上紅補補的,甚是討人喜愛。但手上卻是髒乎乎的,似乎正在把玩著什麼東西。
“阿怡,你又再玩泥巴了!”裏屋處傳來女子的聲音,聲音爽朗,這是謝燃熟悉的聲音。
裏屋的人兒緩緩走了出來,一身鵝黃色的衣裙,整個人襯得爽朗又明豔,在這蕭瑟、傷感的秋季,成了另一番的風景。
謝燃卻無暇顧及這些,從馬上下來。
這番動作驚動了小女孩,她猛地一下子站起來,然後葡萄般又大又黑的眼珠子,骨碌骨碌地盯著那匹馬兒。
“喲,辰王來此作甚?”胡陶見了熟人,語氣卻不好,這些年來,沈清音信全無,她知道一直是謝燃對沈清不好,不然依舊沈清的性子,何至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