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煎好後,是謝燃親手端著藥喂給沈清的,他沒有服侍人的經驗,加上沈清現在昏迷狀態,喂得藥全部流了出去,謝燃隻能命她人喂藥。
他站在一旁,看著那藥一勺一勺地喂給沈清,他雙手顫唞,眼眶也紅了。
下人們喂了藥,感覺退了出去,留下沈清與謝燃在一屋。
謝燃的眼淚啪嗒一下滴在了沈清的手上,他趕緊慌張地擦了擦,生怕打擾了她。
他輕輕握住沈清的手,聲音有些哽塞,“沈清你醒來好嗎?我再也不嚇唬你了,你要什麼我都給你。”
然而回答他的隻有這一室的靜謐。
對謝燃來說,現在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身心煎熬,他不知道結果,又偏偏心存希望,但結果似乎又是顯而易見的。
他忽然瞥見書案上的佛經,是沈清以前抄寫的,他忍不住仔細又溫柔地撫摸著上麵的字跡,嘴裏低低喃喃道:“佛啊,她這一輩曆經苦難卻始終善良,有什麼苦難,就請讓我一人為她承擔。”
這一夜從來相信命由己,不由他的謝燃,跪在沈清的床榻邊,時時刻刻懺悔著,向佛祖許下願望。
可是天漸漸亮了,沈清還是昏迷的狀態,那麼醒來的機會也越來越低了。
第63章
謝燃抬頭望著外麵的天空,那種滿懷遺憾地無力感,讓他整個人仿佛蒼老了十歲。
忽然,這時候沈清濃密整齊的眼睫毛顫了顫,秀氣的手指也動了動。
謝燃立刻眼尖地瞧見了,他立馬衝到了沈清的床榻邊,半蹲在床榻處,手先是輕輕地握了下,又畏畏縮縮地放下了。
沈清過了片刻後,眼皮慢悠悠地睜開,雙目無神地看著床榻的簾頂。
緩了會後,她才腦袋逐漸清醒過來,沈清無神地嘲笑了一聲,竟然沒死,真不知道是她幸運還是不幸。
“現在怎麼樣,餓嗎?”謝燃放低姿態蹲在床榻處,不敢觸碰沈清。
但沈清卻沒有理會他,隻是又把眼睛緊緊閉上了。
謝燃見此也不敢打擾沈清了,他生怕沈清再做出什麼激動的舉動。
隻能靜悄悄地出了房間,喚了張禦醫進去,詢問情況。
“姑娘現在頭可是昏沉得很?”張禦醫滿臉喜悅地問道。
但沈清依舊沒有說話,張禦醫隻好小心翼翼地把脈,那喜悅的神情一下子就垮了下來。
“姑娘啊,這身子是自己的,你怎能如此不愛惜自己呢?”張禦醫嚴肅說道,他見過太多身患絕症又渴望生的人,所以對沈清這樣不愛惜自己的人,他忍不住勸說。
沈清無力地笑了笑,那笑容裏滿是慘淡。
“姑娘,人生在世,不能渾渾噩噩啊。”雖然沈清不理睬,但張禦醫還是腆著臉繼續勸說。
瞧見那一大把年紀的人,為自己如此奔波勞累,沈清也難以鐵石心腸不回答。
但她一一說明症狀後,張禦醫的臉色卻是更加難看了。沈清心裏明了了幾分,她自己的身體,自己很清楚,大概也活不了多久了。
張禦醫歎著氣出來內室,外麵是一臉緊張,雙目緊盯室內的謝燃。
“張禦醫怎樣了?是否已無大礙了?”謝燃低垂著眼瞼,語氣似乎帶著小心翼翼。
“唉,情況十分不妙啊!”張禦醫長歎一口氣,言語間滿是惋惜。
謝燃的心一下子就沉到了穀底,他嗓音嘶啞地問道:“人不是醒過來了嗎?”
“雖然人醒了過來,但身子底子薄,又用了猛藥,現在這姑娘又心鬱憂結,恐怕沒有幾年光景了,若是放開心結,調理得當,小心嗬護,或許還能與常人無異。”
謝燃低頭著頭,再也沒有以往哪桀驁不馴,萬事盡在手裏的氣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