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綰留下的那本筆記成了他唯一的支撐,像是提早就知道了這些艱難一般,筆記裏寫了許多不重樣鼓勵他的話。
若是顧綰還在,由她親口鼓勵他,那該有多好。
“學習?學習什麼?”袁蒙不理解地撓了撓頭,不過這樣的楚昀仿佛有了人情味,的確與當年有了很大的差別。
“沒什麼,你在信中所說的到底是何事,用得著你急急忙忙從邊城趕往這裏。”說到這,楚昀心裏是不悅的。
上個月他帶著顧綰的骨灰剛去到泰西湖,正準備趕往下一個地方,卻接到袁蒙的寄來的信,說是有要事要告知,說什麼也要讓他回歲都等他彙合。
自打一年前楚昀能慢慢行走後,他便時常帶著顧綰的骨灰遊曆山河,他腿腳不便,走得不快,但硬是靠著自己的雙腿,一步一步走遍了不少地方。
他真的在履行他的承諾,隻是這個承諾他給得太晚了。
在歲都多等了幾日,楚昀已是有些不耐,隻是不知道到底什麼事能讓袁蒙這麼遠趕來。
這天底下,現如今除了顧綰,已經沒什麼事在他心中稱得上重要了。
“你大婚時,我未能趕到,便讓劉叔寄了一幅你夫人的畫像,想看看將軍這回了歲都娶了個什麼樣的媳婦,這不看還好,一看真是驚呆了。”話說到這袁蒙瞥見楚昀臉瞬間沉了下去,立刻想到出發前霍已說的話,連忙解釋道,“我可沒多看,這事是霍已那小子發現的,都過去這麼久了,我連夫人長什麼樣我都不記得了。”
楚昀沉下眼眸,薄唇緊抿成一條線,心跳逐漸加快,像是在預感著什麼事情,卻又擔心期望變成失望:“到底是何事?”
“兩年前你剿滅叛臣賊黨的事我們在邊城也聽說了,寄信來想問問你這幾年過得怎麼樣,回信的卻是劉叔,我們才得知夫人遇難一事。”袁蒙說著,下意識看了眼楚昀,差點驚掉了下巴,鮮少在楚昀臉上看到這樣的神情,此時竟覺得,劉叔信中隻是隻言片語,這事對楚昀的重要性可能遠不止此,他立刻又道,“我們十分擔心你的情況,但又無能為力,哪知前不久,霍已突然在邊城瞧見一個算命的女道士,家中開了個醫館,長得貌美並且還姓顧,家中有位父親和丫鬟,隻不過似乎是未出閣的姑娘。”
楚昀的神色幾經變化,直到聽到袁蒙說出未出閣,眼中的光彩又暗淡了下去,恢複了一片墨色的深沉。
顧綰是他心中求而不得的執念,隻是他再怎麼執著,也不得不在這些年時間的衝淡中,逐漸接受她已經死了的事實。
人死不能複生,他所失去的,再也無法挽回了。
袁蒙見楚昀陰沉失落的樣子,心道不好,就說這事得讓霍已來辦,那小子卻嫌路途遙遠,放著他來說,他就總說不到重點,連忙又焦急道:“霍已將畫像找出來反複看了數次,再去到醫館親眼見了女道士,錯不了,真是同一個人!”
楚昀的眼眸裏滿是震驚,瞳孔微縮,幾乎要忘了呼吸,撐著桌子的手不由自主收緊了起來,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沉聲問道:“霍已真的看到了?”
霍已與袁蒙同為當年手下的護衛,兩人一人冷一人熱,袁蒙是個馬大哈,五大三粗若是急匆匆跑來跟他說這話他指定不信,可話是霍已說的,人是霍已看到的。
沒有萬全的把握,霍已是不會讓袁蒙大老遠前來傳這個消息的。
楚昀的視線不由得看向了一直放在床邊的骨灰盒。
那會不會真的是顧綰,顧綰怎會在邊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