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著rap最後的重音,他的吉他節奏驟然加快,一段激烈尖銳的和弦如同亂麻。
顧遙的哼唱也逐漸高昂。
而後鼓點響起,如同混亂中的心跳聲,越來越劇烈地與俗世做著掙紮。
最後一錘定音,吉他“滋啦”一聲尾音,伴著一記重鼓,衝破混沌。
此時,鄭灝耳朵裏已經聽不到任何其他聲音,他的擔憂、焦慮、以為的報複感全都消失,隻剩下與音樂同頻的,一種終於得以衝破桎梏的釋放情緒。
他唱出第一句歌詞,是一句毫無鋪墊的高音,如同複明,如同呐喊:
「為何將我標價
為何任人挑選
為何用我應得的東西換取尊嚴」
這一聲衝破雲霄,也讓鄭灝血液都衝上來頭頂。
他比之前每一次排練的表現都要投入,也比每次唱得都要用力。
然而緊接著,血液從頭頂極速降落,他眼前有點花,張張嘴,沒發出下一句的聲音來。
這一段的設計,本該是鄭灝反複吼唱這一段,漸漸弱下之後,鹹魚再次出來,唱後半段的rap。
但情緒太高漲,就是容易失手,高音不是鄭灝的擅長,他的瞬間失聲,導致和伴奏錯拍了。
專業的音樂人都能聽出此刻的失誤,台下林一張被接連衝擊,已經幾乎兩眼一閉了。
好在台上的人都足夠默契。
陳西嶽和李明輝配合著把這段蓋過去,鹹魚腦子轉得也很快,直接順著副歌歌詞,跳出來開始 freestyle:
「為何將我標價
為何任人挑選
當我失去自由才變得價廉
我是一隻鹹魚
他們是四碗冰粉
但我們從來不當猴子在動物園裏表演」
鄭灝趁著這個時候才緩過勁兒來,按理說,此時他的嗓子狀況不穩定,應該是降下來,也正好回到本來設計的、漸弱的階段。
但是鄭灝哪是按常理辦事兒的人,更何況他情緒上頭,又在演出前受了點刺激,在瀕臨頂點的時候怎麼可能停下。
他和鹹魚對了個眼神,rap 為他留下氣口,鄭灝又一嗓子,再次吼了上去。
所以說,藝術很多時候都是巧合。
這麼一個純屬偶然的配合,卻讓現場隨著鄭灝的再次高音,瞬間爆發。
在場的人無一不感受到衝擊。
台下的人隨著節奏跳動,坐著的樂評人、歌手也紛紛站起來。
全場陷入節目開播來,前所未有的高亢氛圍。
直到旋律停下,鄭灝喘著氣和鹹魚擊掌,主持人走上台。
下麵的人都還在呼喊,甚至有人喊起了“安可”。
已經沒人去管節目會如何如何了,台上五個人把台子當成了自家的,鹹魚在彈舌和觀眾互動,鄭灝一高興就扔東西的毛病一點沒變。
這次他把胸口的節目名牌扔了,大概這東西太輕飄飄,沒過癮,又從脖子上拽下來那幾根熠熠生輝的項鏈,跟土財主似的往下散。
主持人愣是在一邊等了好一會兒,才被那台上的人注意到。
李明輝拉了拉鄭灝,讓他站回台上,畢竟還是錄節目呢。
“今天我們的現場真是太High了”,主持人幹巴巴捧了捧場。
他們幾個笑笑,也沒接話。
“跟大家解釋下,夏日冰粉和鹹魚的這場表演,是全場唯一個無VJ的演出,因為屏幕上導演們準備的歌詞,和他們現場唱的是不一樣的。
我也特別好奇,為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