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有磨損的酒杯,你可以假象一番一個帶著醉意的女人磕磕絆絆的模樣,以及她隱藏在心中的寂寞和秘密。也或者就像此刻,酒杯新主人的客人---一個叫辛躍的女人,觀賞著它,準備開始講述另一個故事。這樣一隻美麗的酒杯,被不斷注入新的美酒,在各種各樣有趣的人手中傳遞,再注入各自的故事。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線性發展的。”

“隱奇姐,你這是既給酒杯賦予了生命力,又用這生命力來給我施加壓力。”

“無論怎樣,你開始講吧。”江隱奇也給自己倒好酒,在辛躍正對麵坐好。她用了一款很普通的酒杯。

辛躍第一次體驗倆人用全然不同的酒杯喝酒,在非常講究的環境內。這與粗糙的環境用不同酒杯喝酒是完全不同境界。

“從哪裏開始講?”辛躍其實拿不準怎麼講故事。

“從頭開始。”

“那我就從喝酒開始說起吧。”辛躍說。

“那是我大二的時候,我的男朋友還是別人,那天是我的生日。男朋友給我過生日。我們就在一個大排檔吃生日大餐。難得地要了一瓶雪花啤酒,純粹是因為那天是我的生日,平時我們都不喝酒。記得我們當時用了兩隻不一樣顏色的髒兮兮的塑料杯。”

江隱奇微微笑了一下,她發現辛躍的記憶力真不錯,這種細節都能記得。

“不要笑話的我記憶如此瑣碎。我記得這個是因為,當時我很想把塑料杯扔在男朋友的臉上。我們在吵架。我記不得為什麼吵架,其實回想起來,我幾乎想不起來任何一次跟他吵架的原因,隻記得,我們好像永遠都是在吵架。大概在那個年紀,所有的事情其實都不能算真正的麻煩。”

“我最終沒有把酒杯扔在男朋友臉上,而是自己為自己的生日晚餐付了帳,架著他離開大排檔。他喝醉了。半瓶啤酒就把他喝成了廢物。”

“我一邊站在路邊衝著來往的出租車招手,一邊要撐住嘟嘟囔囔歪歪倒倒的男朋友。這個時間出租車很難打,人多車少。好不容易對麵來了一輛,我對著司機瘋狂招手,車停在馬路對麵。我拉住男朋友拚命朝出租車奔過去,祈禱沒有別人看到這輛車。我發現在不遠處還有一個高大的男孩站著,我用眼角餘光瞄著他,生怕他搶占我的出租車。我就算赤手空拳也搶不過他,更不要說一隻手還架著一個半癱瘓的男人。”

“我的注意力都在那個高大男孩身上,忽略了真正的對手。就在我們好不容易過了馬路站在車邊的時候,忽然斜刺裏又竄出一個男人,一哧溜就鑽進出租車。我氣憤地拉住車門不讓車啟動,一邊孤立無援地跟那個男人理論。我以為這一切隻是徒勞掙紮。那個時候我煩透了身邊還在不斷拖後腿的廢物。雖然他是我們係公認的學霸。”

“然後,男主角就出場了。”江隱奇端起酒杯向辛躍舉了舉,“故事講得很好。”

辛躍喝了一口酒,受到鼓勵,便繼續自己的故事。

“沒錯,那個高大的男孩忽然間就到了我們身邊,就算在那麼混亂的狀態下,我也無法忽略他的帥氣和滿臉的陽光氣息。他輕輕鬆鬆地把車裏的男人給提溜出來推搡到路邊,他罵了那個男人厚顏無恥,他說了句髒活,但是一點都不令人反感。相反,我覺得他的話很解氣很有力量。他就是費勁。他真名叫費家金。劉蕾給了他費勁這個外號,然後我們就都叫他費勁。起費勁這個名字,最初是因為他非常有勁,後來劉蕾慢慢就帶上了貶義,因為費勁在學業上是非常吃力的,他是另一所大學的體育特長生。”

“說回出租車的事情。男朋友丟人現眼地像軟腳蝦一般,我沒有辦法把他拖進出租車,弄到司機很不耐煩起來,司機從來都不想接待喝醉酒的客人,他開始找理由拒載。費勁再次出手,一把將我的男朋友塞進了車,然後很紳士地拉住車門請我進去,並且說,他可以送我們回去。他坐進前排座位,高大的身材威懾住司機的不滿情緒,司機乖乖地啟動了車輛。我並不覺得害怕,費勁身穿印著大學名字的運動服。那是與我們大學離得不遠的另一所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