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裝工作了,她拿了本書坐在客廳沙發上,暗中觀察辛躍。

辛躍最喜歡的就是那一片中島台,待江隱奇離開這片區域,辛躍就悄悄回來了。

她一會看窗外,一會看手機,一會摸摸那尊少女雕像,一會看看牆上的照片。一刻也不閑著。

江隱奇慢慢開始了解辛躍了。辛躍不斷變換事情,不是因為悠閑無聊,而是焦慮,很焦慮。這些活動隻是她下意識的舉動,也可能是在掩飾或者是努力克製自己的焦慮。

江隱奇坐累了,就躺倒在沙發看書,很快就眼皮直打架。然後書本跌落在臉上,醒過來。

江隱奇覺得還是有人在身邊朗讀書上的內容比較有意思。

江隱奇起身溜達到辛躍身邊,故作輕鬆地問,“有什麼新聞嗎?”

“沒有新聞,隻有你不感興趣的數字。”辛躍沒好氣地挖苦道。

“今天太陽不錯,我帶你去散步吧。”江隱奇忽然有點感覺對不起辛躍了,因為自己過分怠慢了這個客人。而客人還有兩天就要走了。

她們穿了羽絨服走出門,才發現太陽給她們的是一個錯覺。她們實際感受到的溫暖要比視覺效果差很多。但是無論如何,是一個好天氣。這是她們第一次出門散步。雪基本融化了,隻是土地還有些潮濕。

“對不起啊,辛躍。我的脾氣不太好。”江隱奇這句話說得含含糊糊,既然是主動說出來的,那麼辛躍可以認為是真誠的。

“我知道。劉蕾說過。”辛躍回答。

江隱奇嗤的一聲笑了,“我這個表妹還說過我什麼壞話?”

“沒有了。”

辛躍發現,江隱奇領著自己往楓樹林的方向走。

“辛躍,你對疫情非常擔心,但是你又無比堅定地要去紐約。”江隱奇說到這裏就停住了,這是一個陳述句,並沒有提出問題。

等了好一會,辛躍才說,“你要問什麼”

辛躍不主動接話,而是反問。幾天前辛躍有過念頭跟江隱奇說說自己的故事,現在她已經沒有這個心思了。江隱奇不是一個好的對話者。江隱奇會嘲笑她的。

“怎樣深切的感情,才會讓你如此不顧一切?”江隱奇說得挺認真的。

“阿姨跟你怎麼說的?”辛躍還是反問,她還是不想回答。阿姨自然是指劉蕾的媽媽。

“小姨說,你很勇敢,當年很勇敢,現在依然勇敢。”

“勇敢?我想她實際上想用的詞的魯莽?或者是瘋狂。”辛躍自嘲地說。

“你自己覺得應該是哪個詞最準確?我想聽你自己的詞。”江隱奇在談論感情的時候,要比平時真誠得多,沒有顯出哪怕是一點點的不屑或者不耐煩。

“一言難盡。”

“那就多說幾句。”

“我不想說。我不想讓你覺得很狗血。”辛躍其實一直認為劉蕾的媽媽肯定給江隱奇說過什麼。

“你的故事狗血嗎?”

“那是我自己的故事,我懂那其中的意義。但是,我怎麼能要求別人理解?我聽過的刻薄話太多了。”

江隱奇扭過頭來,凝視著辛躍的眼睛。像是要看透辛躍的心思。

“辛躍,我不會通過別人的描述來理解你的故事。你說得沒錯,太多人會因為無法理解而胡亂評論別人的愛情。《查泰萊夫人的情人》寫得那麼好,但是落在很多人的嘴巴裏的評論卻是:查泰萊夫人因無法忍受性無能的丈夫,愛上了低賤的園丁。再比如俄狄浦斯,如此寓意深刻的希臘神話,落在俗人的口中,就是:俄狄浦斯因殺父娶母,遭到刺瞎雙眼的懲罰。所以,我會自己去讀那些書,而不是聽人簡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