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這小妹妹，怯模怯樣的，估計是第一天操這營生，說不定還沒開過張呢，第一單生意就要虧本。
李大目稍稍猶豫了一下，當然不是考慮上不上船，隻不過在張望涼棚裏麵會不會藏有個大娘大嫂之類的女人，這一級別的婦人一般是比較難搞的。
那女孩生怕走了客人，飛快地說著，“如此良辰美景，公子何不駕舟一遊……”也不曉得是從那個“前輩”口中學來的，想是連她自己都覺得說著別扭，連忙改了口，“公子，我會唱很多曲兒～茉莉花、俏人兒、遊龍戲鳳……”話語端是急促，又恐李大目不信，匆匆忙忙鑽入涼棚去了個琵琶出來，“要不～公子，我先彈一小段……”
還聽什麼，趕快上船吧！
李大目確認裏麵沒有“埋伏”，順著湖堤幾乎是蹦上船的。
裏麵四四方方一張小木桌，一具竹躺椅兩把小矮凳，桌上青花瓷壺配有幾個小茶杯，雖然隻是很普通的一些擺設，倒也幹淨舒適。
糕點呢？
李大目仔仔細細看了一圈，除了一碟南瓜子，就是一碟紅瓜子，別說糕點，就連半星兒餅屑也沒瞧見，合著小妹妹幹這行之前是賣瓜子的？李大目咽了咽口水，真不知道是該大笑三聲，還是當大哭三聲，這叫什麼事兒！
瓜子就瓜子了，總強過咂著嘴巴喝西北風。
南瓜子還好點，軟軟的，差不多可以連殼一塊嚼了，那紅瓜子就別提了，個小不說，粘點口水還滑不溜秋，根本沒辦法吃嘛。李大目大是惱怒，索性抓起一把扔進口中，嚼得滿嘴的瓜子殼愣是沒嚐到瓜子仁的味道。
“公子～”不知不覺船兒已到了湖心，小姑娘原是打算唱上兩段，一彎腰卻看見李大目的狼狽樣，當場愣在那裏，喚了一聲卻不知該接著說什麼好。
“呸～呸～呸～”李大目總算是吐幹淨了滿嘴的碎殼，拎起茶壺連杯也省了，直接就口對口“咕嘟咕嘟”猛灌一氣。
這下可好，吃是沒吃到什麼，喝茶倒喝飽了。
李大目卷起衣袖抹了抹嘴，瞥見仍在怔怔發呆的小姑娘，這才有些不好意思起來，訕訕地陪著笑，“這個～這個～實不相瞞，我今天身上沒帶錢，又是一天一夜沒吃過東西，你看～這～”
小姑娘原是看他衣著華麗，自認為隻要賣力點，把船兒撐好，再調些好聽的曲兒給客人唱上幾段，總是有些打賞的。卻萬萬沒想到落得眼前這個境況，眼匡裏的淚珠兒隨著李大目的話語在裏麵打轉，總算是千忍萬忍沒有掉將出來。
李大目早已經是做好了挨罵的準備，甚至在想，這小姑娘看起來也挺不容易的，待會兒即便是她要拿竹竿來打，頂多也就躲一躲，決計是不能還手的。
小姑娘用手背輕輕拭了拭眼角，並沒有甚惡語出口，隻是躬身進來，默默地收拾著髒亂的桌麵，待到蓬內又回複了原先的清爽整潔，放才幽幽歎了口氣，輕聲說了句，“我送公子回岸了。”便重新握起竹竿撐動船兒。
說起來，霸王餐以前時不時都吃上一回，可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讓李大目覺得難堪，有心說兩句好聽的話兒，一時之間又不知怎麼開口。
好在沒過多久，船兒已然靠岸，李大目灰溜溜地從鑽了出來，尷尬倒在其次，關鍵是白白做了回小人，卻沒吃到什麼實質性的食物，怎不叫人窩心！
茶水可墊不了多久，看來還得繼續找吃的。
李大目正準備開溜，卻被小姑娘叫住了，“公子～這饅頭你先墊一墊吧。”說著打開一個竹籃蓋，從裏麵掏出個饅頭，遲疑了一下，又探手掏出一個，“隻有這麼多了～”
這哪是饅頭？黑不黑黃不黃根本就是窩頭嘛！
窩頭就窩頭，隻要不是石頭就行！
李大目剛要去接，卻又下意識地將手停在空中——吃東西不給錢不算什麼，但要從人家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手裏接施舍之食，確實是沒有這個習慣。
小姑娘抿嘴輕笑，“算是我請你吃的！”說著將饅頭塞到李大目手中。
李大目這才發現，其實這小姑娘身材勻稱，樣貌挺精致，尤其一對秀目彎彎飛盈，更是惹人愛憐。隨便換上一條牛仔褲罩上一件T恤衫，走在大街上，估計不出五十米，就有星探上前去遞名片了。
不過～
頭先在涼棚裏，怎麼就沒發現她還有個竹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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