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嬈是蘇六姨一顆搖錢樹,是她的一樽門麵,亦是倚君閣的一塊招牌。
見著薑嬈不語,七婆婆自然是知道她不是願去迎客的,便開口道:“不過姑娘你也不必擔心,那些貴人們知道六姨疼姑娘,隻說,讓姑娘前去撫琴便好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隻是上前,撫琴獻聲。
此獻聲非彼獻身,短暫的思量下,薑嬈便同意了。
六姨給足了她麵子,她亦是要給夠六姨的麵子。床上的女人輕輕抬了手,七婆婆便徐徐退回到了門外。夏蟬站在一旁,耷拉著一張臉替自家姑娘換好了衣裳,又替她將烏發攏了攏,用跟玉簪挽成了個髻,又執著梳子,將她的鬢角梳得一絲不苟。
因為薑嬈大病初愈,麵色瞧著還有些難看,夏蟬便替她撲足了粉,終於撲得她的一張桃花麵白裏透紅,嬌豔無比。
點了朱唇,姑娘的神色也愈發奕然。夏蟬這才滿意了,抿唇笑道:“這才是姑娘該有的樣子,瞧這氣色,多好啊。”
七婆婆在門外焦急地等著,不一陣兒,門扉便被人輕輕推了開。薑嬈穿了一件緋紅色的穿花雲緞裙,因是懼冷,又在外套了一件如意雲紋對襟衫。她推了門,輕輕往外邁了一步,月色下,裙角的蓮足若隱若現。
門外候著的人當即笑逐顏開,她拉著嬈姑娘的手左看右看,好半天才歎一聲:“怪不得旁人要你,姑娘確實要比如今中堂上的那些丫頭們嬌矜的多。”
迎麵便是一通奉承,薑嬈見怪不怪地抿了抿唇,剛準備上轎子,袖子卻又被七婆婆一拉。
“姑娘,那些貴人還有一個要求。”
她偏過頭,朱唇微啟:“什麼要求?”
“他們要姑娘隻著襪,不穿鞋。”
此話引得薑嬈一怔,還未來得及回應,一旁的夏蟬又不高興了:“不是隻是讓嬈姑娘去獻聲嗎,脫了鞋又要做什麼?”
七婆婆無奈:“我哪知那些貴人們又要做什麼,不過嬈姑娘,你就送佛送到西,將鞋子褪去吧。”
說到最後,她的底音裏竟然還帶了淡淡的哀求,薑嬈皺了眉,看著麵前這個年過半百的女人滿麵苦色,又迎著自己的目光,打包票似的道:“姑娘您放心,我們同那些貴人們說好了,不會強求姑娘做不想做的事……姑娘,你就把鞋脫了吧。”
她一聲又一聲地央求著,說到最後,薑嬈又心軟下來。她心裏思量著不過上堂輕撫一曲,便應了對方的要求,將鞋褪了,又將麵紗搭了起來。
輕輕歎了一口氣,她施施然上了轎,抱緊了手中的琴,聽著轎夫一下又一下的步子,竟開始犯倦起來。
恍然之間,她似是又回到了從前,回到了先前謝雲辭要她去中堂服侍的那個月夜。
她渾身塗了離魂香,喝下了七婆婆給她的春酒,強忍著渾身的痛意上了轎。
轎子旁,斜斜地靠了一個目光澄澈的少年,在她上轎的那一瞬突然伸出手來,扶住了她搖搖欲墜的身子。少年強壓著心中的痛楚,低低地朝她喚了一聲:“阿姐,我扶著您上去。”
掀開簾子,她似是還能看見那個白衣少年,他正站在月色之中,克製著微微發亂的呼吸,低眉順眼。
乖巧得如一隻貓兒,卻又在轉瞬之間,眼中染上了一絲微不可查的乖戾。
“你給我把轎子抬穩當了,若是轎子敢再晃一下,傷了我阿姐,老子現在就扒了你的皮!”
想到這兒,薑嬈的唇邊不禁揚起一抹弧度。抬了眼,有細微的月色入戶,撒在她的裙衫上。
今夜的月光極為細碎,如同那晚的月光,細碎得令人沉醉。
恍惚之中,轎夫穩穩地停了轎,一雙手輕輕撩開車簾,有人低低地喚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