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湛熟練的筆法間,青山綠水被注入了靈魂,樹木靈動生長,百鳥向南隱棲,山脈的水汽緩緩暈出渺渺仙霧。
看似無形的天然墨線,在即時靈感的整合下,彙聚成氣勢磅礴的三尺仙境。
所有人看得出神,齊齊靜默下來,被男生筆下藝術創作的無限可能性震撼。
榮俊輝看得太專注,眉頭都微微蹙起,目光虔誠,像在虛心學習。
被才氣震撼的時間流逝於無形,畫卷不知不覺進入了收尾題字。和盛奕柔和的氣質不同,他的書法字體剛勁有力,墨濃顯渴,透出堅不可摧的精神氣。
盛奕從拿起筆就一直沉默,此刻緩聲開口:“《詩經·小雅·天保》:‘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壽,不騫不崩。如鬆柏之茂,無不爾或承’……”
“這幅壽比南山圖送給爺爺。”
瓷聲微響,染墨的毛筆輕而穩妥地落在筆格上。
眾人從震撼中回神,這才意識到已經結束了。
遲了幾秒,四麵八方一疊驚歎,再看向盛奕時的眼神已經不同。
榮俊輝上前細細欣賞,手指在畫卷上方輕輕顫唞,目光炯炯閃爍地感歎:“玄不失真,渾然天成,妙啊,太妙了!”
眾人俱是驚歎不已,一時間周圍滿是感歎聲。
親朋們爭先上前賞畫。
楊月摸了摸胳膊上的雞皮疙瘩,小聲:“媽呀……”
盛奕雙手撐著案台,滿意地掃了眼水墨畫卷。
蜂擁上前的眾人身後,榮裕唇角微揚,抱著西服外套靜靜觀望著熱鬧中間的人。
像是感應到他灼熱的視線,那個人忽然抬起頭向他看過來。
光暈裏的男生笑著朝他眨了下左眼。
—
當晚,因為爺爺的盛情挽留,他們留宿在榮家的主宅。
盛奕喝了酒就像有了用不完的靈感,李白酒後作詩,盛奕酒後作畫。
盛大才子的創作熱情一上來誰也攔不住,榮裕扶他提前離場去準備好的房間休息,路過會客廳的一片牆,大才子搖搖晃晃擼起袖子就往前上,說什麼都要給他家畫個壁畫。
好不容易才把大才子哄回了房間,榮裕把在房間裏四處找筆的大才子拉到浴室裏洗澡。
某些人喝多了羞恥心就蕩然無存,像皇帝似的享受著洗浴服務。
折騰了好一會兒才把洗好的小狗放到床上。
盛奕的鬧騰勁兒過去了,沾到枕頭一秒入睡。
榮裕在床邊靜靜看了他一會兒,把身上濕掉的襯衫脫下來,也去衝了個澡。
在家人眼裏他們是新婚夫夫,今晚隻能睡在一個房間。
從浴室穿著睡衣出來,榮裕關了燈,掀開被子躺到盛奕身邊。
聽著耳邊熟悉的呼吸聲,他感到久違的自然睡意。
剛沉沉閉上眼,一條腿壓到他的大腿上。
他坐起來,輕輕把那條腿挪開。
剛躺下,一條胳膊又甩到他肚子上。
他很有耐心地把那條手臂也拿開。
睡意漸漸壓下來,入夢的前一刻,身上突然一沉。
身邊的人翻了個身,半趴到他身上,抱抱枕一樣騎摟著他。
榮裕在黑暗中無奈地睜開眼,感受著身上熟悉的壓製,一瞬間,好像回到了過去的無數個夜晚。
他已經猜到了這個人接下來的動作。
果然,搭在他腹部的那隻手開始蠢蠢欲動,無比熟練地伸進他的睡衣,溫熱的手指往上輕輕爬,慢慢摸上他的腹肌。
像是小孩子摸到熟悉的觸♪感才能安睡,盛奕終於安靜了。
榮裕按住那隻手。
閉上眼,無聲地笑了笑。
第13章 禽獸
在夢裏,盛奕又回到了那天晚上。
臥室的窗簾很薄,像一縷幽魂,被夏夜的風輕飄飄撩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