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2 / 3)

“沒事兒,應該的……”江聲替他掩上門,想了想又補上一句,“等我啊!”

陳裏予沒再理會他,直到腳步聲遠去才抬起頭,盯著門口的眼神複雜,眉頭有些無所適從地皺起來——心底裏有個聲音在警告他,別靠近,感激也點到為止,一個人的死路不要牽扯到無辜的好人。

可他也知道,自己從來不是心口如一的人。

就像他有一長串的忌口,卻並不會堅定地不去碰,隻是小時候家裏沒人做飯,留給他的永遠隻有隔餐的飯菜和不知放了多久的醃肉臘肉,魚肉帶不帶皮他都得吃,肥肉瘦肉或是內髒都沒有挑剔的餘地,更遑論什麼香料——他其實很能忍,沒有撒嬌發脾氣的餘地就隻能忍,忍到少吃一頓飯也無所謂了,多厭惡的東西都能麵不改色地吃下去,初秋夜裏冰冷的河水或是煙頭明滅閃爍的黑夜,都隻會留給他短短幾秒下意識的不自然。

怎麼會有這麼矛盾的人,又怕又能忍,又向往又要逃離。

他搖搖頭,還是在畫架前簡陋又不相配套的椅子上坐下來,放上素描紙,擰開了已經有些幹結的水粉顏料。

作者有話說:

美術相關的信息基本來自認識的美術生朋友,歡迎指正。

抱我

第3章 抱抱

兩葷兩素,沒有葷腥內髒也沒有辣椒,飯也是分開打包的,不會被湯泡軟。

吃完自己那份的時候江聲想了想,還是拆開幹淨的筷子,替他把盒飯裏能看見的蔥蒜挑了出來,又起身去拿了一雙新的。

他總覺得自己像是遇見了一隻不好伺候的貓,那種既金貴又漂亮、看起來總不太高興的小貓。很小的時候他家裏養過一隻,在家門口撿到的,這也不吃那也不吃,照顧得不周到了就自己藏起來生悶氣,毛絨絨的大尾巴從窗簾後麵露出來,不耐煩地擺來擺去。

後來才知道是生了腸胃病,吃尋常的貓糧罐頭都難受——可惜等到去醫院檢查出來的時候,它已經病得很嚴重了……

江聲搖了搖頭,強迫自己不去想這些有的沒的,將挑完蔥蒜的飯盒重新蓋好,帶回去喂他新遇見的“小貓”。路過小超市的時候他還順路拐進去買了一盒牛奶——腸胃不好的貓不能喝牛奶,但陳裏予應該可以。

天色漸漸暗下來,舊綜合樓的走廊裏沒有聲控燈,老式的開關照明也暗著。那間小小的畫室藏在走廊盡頭的昏暗陰影裏,隻有一線燈光從門縫間漏出來,昭示著裏麵的人還未離開。

腦海裏有個鬼使神差的念頭冒出來,江聲突然覺得,他不該把對方一個人留在這裏。

所幸他毫無理由的擔憂沒有付諸現實,敲開門的時候他看到陳裏予坐在畫室的角落裏,半長的頭發紮起來,露出一截白淨而修長的後頸,白熾燈坦蕩又幹淨的光落下來,照在他的臉頰上,白得像紙。

他端坐在畫架前握著筆的樣子,很像一幅畫。

太安靜也太好看了,江聲一時間甚至有些不敢開口打擾,輕手輕腳地關上門,便隻能站在原地,同他保持著禮貌的社交距離——觀賞距離。

“你回來了,”畫裏的人卻先開了口,語氣淡淡的,像是把進度條拉回了半天前,他們還沒有說過一句話的時候,“放在那裏吧,我還不餓,謝謝。”

如果同樣的場景放在幾個月後,江聲就能理直氣壯地走過去,強行拿過對方的畫筆,拍拍腦袋讓他先吃飯——但現在他還不能行使這些男朋友的權力,唯一能做的也就是乖乖聽話,然後不太甘心地說:“放冷了就不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