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眼裡隻有躺在床上的那灘爛肉,根本沒注意到在場幾人的臉色。
蘇桃那聲「好」在舌尖打了好幾個轉,就要脫口而出時,床上的江瞳發出輕微的哢哢聲,像是溺水的人在奮力發出呼聲:
「哥,哥哥。」
莊婉聽到這一聲清晰的「哥哥」,再也看不下去了,轉身出去了。
仲高逸跟著出去哄老婆了。
房間裡隻剩下一聲聲不停喚著「哥哥」的江瞳,僵直的蘇桃和摸不著頭腦的沈問程。
過了好一會兒,沈問程才想起,這個他心心念念的二號樣本,其實是之前被江嶼帶回來的妹妹。
他醉心於研究,對桃陽的很多人和事都不是很關心,這個時候能想起來還是因為跟江嶼接觸的比較多。
他小心翼翼的看著蘇桃的臉色,心中升起不太好的預感:「是江兄不願意?」
畢竟是親妹妹,於情於理,江嶼不願意也是無可厚非的。
可,大局當前,換做是他,他一定會忍痛同意的。
一切小愛小家在他這裡都比不過實驗,比不過人類共同的利益。
為了藥劑,為了早日結束末世,他寧願奉獻所有,包括自己和家人的生命。
蘇桃此時很想把自己的耳朵堵住,聽不到江瞳的呼喚,聽不到沈問程的詢問,也想像莊婉那樣躲開但她不能。
她努力維持著理智:「不是,他願意,但能不能給我們點時間?」
沈問程一時間難做了起來:
「蘇老板,我們這個實驗進度很緊迫的,藥劑早問世一秒,就能少死幾個人,您能不能給江兄做做思想工作,他這是為了人類事業奉獻,等一切都結束了,所有人都會銘記他們兄妹做出的貢獻的。」
第403章 沒有選擇的選擇
絕對的大義背後就是相對的無情。
蘇桃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
沈問程如此步步緊逼有錯嗎?站在大義的角度上他沒錯,反而是偉大的。
沈問程見蘇桃沉默,心跳如擂鼓,焦急道:
「蘇老板,有些犧牲是必須的,也是沒辦法的,而且她現在這個情況還不如送去實驗室,我們那有藥物能緩解她的痛苦,總比在這裡生不如死的好,您看她現在,痛苦就不說了,爛成這樣體麵嗎?」
「另外我保證,實驗期間絕不會有非人道的操作,而且實驗也不會讓她真的死了,我會盡可能的修複好她的身體,江兄也可以來看她不是嗎?」
蘇桃想起江瞳痛苦的樣子,閉上了眼睛:
「。去喊江嶼過來吧,讓他們兄妹好好道個別。」
或許現在這樣的慘狀,還不如上試驗台。
但這是沒有選擇的選擇,泡在那些液體裡,沒有自由,還要看著自己的身體被切片肢解不能再想了。
沈問程不再說什麽了。
蘇桃把江瞳的被子蓋好,隻把她看起來還算完好的頭部露出來。
江嶼跌跌撞撞的跑進來,看到迷糊著喊哥哥的江瞳就要衝過來。
蘇桃製止住他:
「不要掀被子,給她留點體麵,有什麽話就快說吧,待會會有人來接她進實驗基地。」
說完她轉身就要走,但走了幾步就折回來,一把抱住江嶼:
「對不起,我沒能保護好她,也傷害了你。」
江嶼腳步瞬間如灌了鉛,挪不動了。
蘇桃出去,順帶把門帶上,靠在牆邊望著天空發呆。
天邊的聆羽吃力的叼著一個髒兮兮的背包朝她飛來。
蘇桃立刻站直了朝它吹了聲口哨。
聆羽開始下降,快落地時實在堅持不住了丟開背包,自己也摔到了蘇桃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