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的還是恨的,總之事情已經這樣,說什麼都是多餘。

唯今之計,就是先混在其中。

保證自己生存的情況下,多多收集信息,再決定下一步怎麼做。

他朝其他地方看去。

這一抬頭,就看到靈堂的輓聯,寫著勤儉持家、相夫教子和勞苦功高,白紙黑字彷彿壓出張舊時婦人的臉。

他站的這個角度,斜對著靈堂,背對著大院子,可以將靈堂一側看得清清楚楚。

裡麵一口黑漆棺材,棺材四周點著長明燈。邊上有一對披麻戴孝的中年人,應該是死者直係後代,也就是子女。

這對中年人看著像是夫妻,也就是死者兒子兒媳。

他們後麵跟著兩個很小的小孩子,從年齡差上看,是死者重孫一輩。兩孩子跪地上燒紙,小臉兒被火光照得紅撲撲。

靈堂左邊是一群請來守靈的和尚,都穿著灰色僧衣,敲著木魚唸經,聲音嗡嗡聽不真切。

「嗯?」任逸飛瞥了一眼,就這一眼,視線定住了,一個懸在頭頂閃閃發亮的金色字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和尚』。

順著這個名兒往下,是個手忙腳亂扶燭台的年輕和尚,或是新剃的腦袋,也沒戒疤。他似乎打翻了幾個蠟燭,這會兒正滿臉虛汗神色緊張。

那個金閃閃的是什麼?玩家標識?

正琢磨著,耳邊『匡當』一聲響,眾人被這響聲驚動,齊齊轉頭看去。

靈堂前麵的院子裡有兩個年輕人,不知什麼時候來的,都頭戴孝布,一個標準狗吃屎趴地上,一個淡定收回伸出去的腳。

當然,大家注意的是地上打翻的銅香爐,而不是那隻腳。

「怎麼把這給摔了?這也太不小心了。」

剛剛那一摔,托盤飛出去,托盤上的香爐也飛出去,地上落滿香灰和線香殘留的竹籤子。

「我的祖宗喲,」裡頭哭喪的中年婦女,也就是死者兒媳急急忙忙跑出來,一看這滿地狼藉,臉煞白,拍大腿氣惱道,「讓你們兄弟去土地廟送漿水,回來怎麼還把香爐給打翻了?!」

趴地上的年輕人有苦難言,他掙紮著抬起頭,看著這群麵露不善的人,身體不受控地抖。

邊上下陰招的人還落井下石:「娘,阿弟這一整日都魂不守舍的。」

話音剛落,地上年輕人的頭頂也顯出兩個金字:

『次孫』。

這兩位大概就是死者孫輩,看這標識,地上的是次孫,那麼旁邊站著的就該是長孫。

然而這兩人竟像是有仇的,那個長孫更是刻意陷害另一人。

所以,長孫這麼做是因為以前的兄弟矛盾,還是針對……『入侵者』?

「沒用的東西!」中年婦女罵了地上的年輕人,又回頭喊,「小美,把這打掃一下。」

然而半天無人回應。

婦人更怒了,跑裡頭揪出一個鵪鶉一樣的姑娘,烏黑的辮子,一張臉慘白慘白的。

「你這丫頭,叫你怎麼不回?我可給了你娘三個銅錢一天。」中年婦女指著地上的一片狼藉,「你把這收拾了。」

「我馬上、馬上收拾。」這姑娘哆哆嗦嗦,卻是身板挺直雙手握拳,一身都是格格不入的現代人的味兒。

中年婦女吩咐完,轉頭扭著地上『次孫』回靈堂,大巴掌『啪啪』扇背上,「去和你奶奶好好賠個禮。」

次孫連哭帶喊被拖走了,兩隻腳在地上拖出兩條歪曲的蚯蚓線。

見次孫被提走,長孫越發得意,他提著空空的水桶跟上去,腳尖點地,胯部扭擺,看著有種莫名的詭異。

這軀殼裡,莫非是個姑娘?

藏在人群裡的任逸飛揣著手,這開場對新人很是不友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