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和三十七年,八月三日巳時,張可擬】

斐竹沉默地看完紙上全部的內容,目光放在前丞相及夫人幾個字上,粗糙的拇指在上麵輕輕摩挲著,眼裏多有感歎懷念之意,眼前似現出當年他們還活著的一幕幕。

三人都默契的沒有出聲打擾他。

良久,他把紙合起,放在桌子上,抬頭時臉上沒什麼表情,但眼睛分明溼潤了。

他喃喃地道了一句:“司相之女……說是也不是。”

薑靖久把紙拿回來,重新收回自己的袖子裏,漫不經心地接口道:“或者應該說,他是司相之子吧。”

他整日與莫燃朝夕相處,又是那麼聰明的一個人,知道莫燃的真實性別很正常,甚至莫燃可能會主動說明,所以斐竹並不覺得奇怪,反倒是江仄和若蘭臉上露出明顯的驚愕之色。

因為哪怕是他們,也從未聽說過自己保護的人不是小姐,而是少爺,畢竟到現在,知道全部的知情人就僅剩斐竹一人了,連他們隊長都隻知道司丞相一家是無辜的,丞相夫人生下的是女兒。

沒想到說是女兒隻是為了掩人耳目,實際上是男兒身。

隻能說他們家少爺扮起女相來毫無違和感,不怪他們看不出來。

“沒錯,然然確實是司相之子,我們三人都是司相府的侍衛,我應該是最老的侍衛了,江仄和若蘭,在當年的時候還是個小豆丁呢,時間過去這麼久,他們和然然都長大了。”

斐竹似在感慨,話鋒一轉,表情狠戾:“隻是,當年的事情,司相他們是無辜的,通敵之罪也是被有心人栽贓陷害又無人幫忙才會落得那般下場,該說想幫忙的也有心無力吧……”

“當年的事情是這樣的……”斐竹心情低落,娓娓道來。

十九年前,是宣和十八年,那年胡人進犯邊疆特別厲害,知道元夏朝很多將士和駐紮的情況,導致很多將士損失慘重,哪怕最後險勝胡人,也折損了很多兵力,元夏朝元氣大傷,直到現在也未能完全平定胡人作亂。

當時的將軍還是薑老將軍,薑靖久的父親,他就是在那一年腹背受敵,被胡人刺傷,雖然最後他帶領的軍隊拖到了救兵,薑老將軍還是受傷過重而亡。

當時的薑靖久才三歲,沿襲父親朝廷職位成為了最小的將軍。

有人進言說是因為有人暗中通敵,胡人才會如此勇猛,皇上趙威大怒,下令查出那通敵之人是誰,一時朝廷中人人自危,互不信任。

查到最後還是查不出個所以然來,皇上的怒氣聚積到了極點。

後來不知如何謠傳出是司丞相通的敵,謠言空穴來風,皇上信了,在一天早朝的時候軟禁了司丞相司孟青,派禁衛軍到丞相府並扣押了府裏的人,然後搜家。

那天是九月二十七日,秋天,也是然然的誕生日。

他們在丞相和夫人的房間錦被下找到了幾封書信還有一些信物,書信上的字跡和司孟青的一模一樣,而上麵的內容赫然是與胡人首領的交易和合作,是關於一些將士駐紮營的糧草位置數量以及兵力之類的。◢思◢兔◢在◢線◢閱◢讀◢

幾封書信被呈到皇上麵前,皇上看了之後拿去和司孟青對峙,司孟青並沒有做過這種事,說自己從未寫過這樣的信,也沒見過所謂的胡人首領,但信上的字跡是他的,還有他的手印,司孟青無法辯解,也找不到證據證明非自己所寫,便被皇上關到了大牢裏。

司丞相確實沒有通敵,他是被陷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