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哪是鬧一鬧?分明就是要拆台!
郎倩沉下臉,“阿駁,給你姑媽和姑父個麵子。”
眾人都在私底下猜測郎駁和瞿衡早前是不是結過怨,否則怎麼不顧自己妹妹大喜來鬧堂子?
瞿衡站穩都困難,更別說喝下整瓶茅台,他酒量並不好,哪抵得上縱橫酒場的郎駁?南子妤都不敢同哥哥比酒量,更何況是他?
“哥哥,別鬧了。”南子妤雙手抓在他肘間,眼裏的水霧很快彌漫上來,她眼前的男人被分割成無數塊,“算我求你。”
她聲音小到旁人很難聽清,郎駁眼角眯起,“你認為我在鬧?”
“不是……”
“子妤,如果我們沒有血緣,你告訴我,我們之間會是這種結局嗎?”
南子妤捂住唇瓣,眼睫一眨,淚水滾落下來,砸在手背上,她的心髒都在震蕩。
是誰說,愛是一場天時地利的相遇,不需要等待,不需要準備。
都是騙人的。
瞿衡圈在她肘部的力道很大,那種融入骨血的疼痛,似要把她合為一體。
眾人紛紛圍過來,大概還不太清楚怎麼回事。西子正要邁開步子,南煜沉拉住她,“別過去。”
西子視線膠著在他臉上,“你早就知道郎駁愛的是誰,先前在我麵前裝什麼吃醋呢?”
男人眼角微眯,當初那種情況,如果他不裝出來,又有什麼借口在保證她絕對安全的情況下,去樓道裏救人?西子鐵定要跟上去。
南子妤被兩個男人夾在中間,胸腔那股窒息到疼的呼吸,漫過四肢,猶如淩遲。
郎駁伸出手,“子妤,跟我走。”
周敏等人麵色驟變,“阿駁!你糊塗了是不是?”
郎駁眼周漸染腥紅,“給我們彼此一個能夠回憶的機會。”
南子妤巴掌大的臉部埋入雙手間,心髒似被刀尖用力戳破,瞿衡單臂擁在她肩頭,杵著不動時,身影趔趄,很難把郎駁的影子重疊,“別動我的女人!”
郎倩與周敏麵麵相覷,兩兄妹從小感情就好,哪敢往旁的什麼地方想。南子妤心亂如麻,血濃於水的親情,哪怕山崩地裂也是不可能改變的事實。
眼淚衝刷著她麵部精致的妝容,“哥哥,對不起,我不能……”
郎駁扯下木框上的紅布,南子妤眼簾內漫過那一抹翻飛的紅,足有人高的照片上,兩人幸福相擁,顛覆所有道德的羈絆,郎駁托著她下巴深情擁吻。她眼角的溫熱抑製不住往外湧,那天拍婚紗照的場麵曆曆在目,多麼心碎的回憶。
在場所有人屏住呼吸,無不震驚!
瞿衡唇色蒼白,俊臉的神色越繃越緊,那個地方他帶人砸了,這張婚紗照刺得他眼瞼微微眯起。
郎駁冗長身形圈在光線下,眼神複雜,聲音低至嘶啞,“要不要跟我走?”
他能不顧一切,當著眾人的麵做出這個舉動,南子妤心如刀絞,不是說好要把這個秘密永遠藏在心底深處,彼此相忘於江湖麼?
哥哥,你怎麼可以反悔?
她冷的全身冰涼,淚眼中是賓客們一張張陌生又熟悉的麵孔,選擇別人,對郎駁不是不愛,正是因為愛的太深,太沉重。她想讓自己心死,因為隻有它死了,才不會痛,不會窒息。
郎駁又何嚐不是?身邊女人形形色色,以一副風流倜儻,桀驁不馴的姿態把自己隱藏,甚至騙過南子妤,讓她誤以為哥哥喜歡遊戲花叢,不值得托付終身,豈知,他隻是能有個理由,可以光明正大站在她身邊。
南子妤想跟他在一起,做夢都想睡到他懷裏。
那一瞬,她幾乎是掙脫世俗的枷鎖,衝入郎駁懷裏。男人因她的力度後退幾步,雙手緊環住她。
瞿衡大手抓了個空,他腳下蹣跚兩步,差點狼狽的栽在地上,有兩人趕緊扶住他。
瞿衡黑眸深處,一塊塊堆砌起來的紅色流光逐漸崩塌,那種表情,許多人或許這輩子都忘不了。
南子妤側臉緊貼在郎駁藍色襯衫上,她這輩子最對不起的就是自己,就讓她自私一回,好好放縱一次,就這一次。
男人握緊她的手,在眾人低聲尖叫中往外跑,南藤耀臉色驟變,郎駁和周敏拔高音量喊出聲,一時受不住刺激暈倒在人堆裏。
瞿衡一瞬不瞬瞅著消失在眼簾的兩抹身影,他抬手捂住胸口,裏頭的鑽心刺骨,由經脈滲透全身,男人額角繃緊的青筋凸起,喉間有股鐵鏽般的腥味往外湧。
“噗——”
細密的血珠在上官菲菲臉上鋪開,她睜大瞳孔,眼簾內高大的黑影緩緩往下墜,她旋轉在喉嚨內的聲音刹那間破開嗓門,“阿衡——”
上官菲菲瘋了似的跪到地上,“快喊鄭教授!快去喊鄭教授——”
瞿家私立醫院。
兩家人眼睜睜看著瞿衡戴著氧氣罩被送入急救室,上官菲菲哭的聲嘶力竭,幾次衝到南藤耀跟前抓扯他的衣領,“你知道當年為了把我兒子從繈褓中搶救過來,我費了多大的力氣嗎?你們誰知道他從小到大要承受多少平常孩子所不能承認的痛苦?你們到底有誰心疼過我的兒子!到底有誰!”
她順著南藤耀的身子滑坐到地上,掩麵大哭,“我真的承受不住了,再也承受不住這種打擊,我的兒子有什麼錯,老天爺為什麼要這麼對他,為什麼啊—啊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