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又何嚐不知呢?太皇太後與外族雖嘴上不提,但他們每每看著朕歎氣,朕便知道,總歸是讓他們失望了。可是朕能如何?這輩子……已是認了,不可能再有其他……也不可能娶妻生子。而子嗣一事,更是萬萬不可兒戲,也不是街上隨處拉上一個孩兒便能作為儲君……”

說是失望其實還是太輕,畢竟事涉社稷子嗣,甚為重要。但顧己修與青之的態度已是堅定,不然也不會年近三十,一個娶的是”已故”公主;一個中宮尚是懸空。

“朕……雖不後悔,但有時也會覺得,他日百年後,該如何向列祖列宗謝罪?難不成我顧氏祖業,便是要斷在朕的手上?”

青之將手伸了過去,輕輕在他手上捏了一下:“莫怕,兄弟我在地府有熟人,到時候誰都別想找你麻煩!”

顧己修啐了他一聲,但明顯因為他所開的玩笑心情輕鬆許多。

方蘭生替他們麵前飲盡的杯子續上茶後,忽然轉臉對著身旁的傅言信說:“傅公子可還有與蕭先生聯係?”

三年前又去申城,傅言信與蕭掠;方蘭生與徐逸早是結下深厚友情,即便是之後分開兩地,也多有聯絡。

“偶爾還有,怎的?”傅言信一時不能明白蘭生這是什麼意思,隻見他放下手中小壺,忽然一笑:“不知道傅公子與蕭先生往來書信中可有提到公主與容公子近況?”

傅言信心裏頭剛冒出奇怪的念頭,想著方蘭生為何會突然提到公主與容公子——卻在搖頭的瞬間猛地反應過來,看向麵前的青之與顧己修,果然他們二人眼裏也全是光。

“怎麼我們都沒想到?!”

青之一拍大-腿:“顧淩音與容若這些年狀態很好嘛,倒已是發展成為三年抱倆的狀態了!而且他們的頭胎,就是個兒子!”

顧淩音雖是女兒身,但骨子裏流淌的,確是鐵打的顧家的血脈。而容若,雖然是罪臣之子,但他的品行為人,倒也不差。

“對於劉老頭與太皇太後,還有那一堆煩人的言官而言,現下最頭疼的事便是日-後無人繼位,若是你突然在”宮外”有了個兒子,不就什麼都解決了嗎?”

顧己修卻不如青之那般,搖搖頭道:“儲君之位何其嚴肅,並且這是關係到我顧氏皇朝千百年的基業,外祖如何會同意讓容若之子繼任儲君?這事並不是你們所想那麼簡單便可解決。”

方蘭生也道是,不在其位,不謀其政,他所考慮所能想到的,畢竟不如顧己修,但此下這似乎是唯一的辦法。

“那麼隻剩下你去選秀相親,然後生個大胖兒子出來了。”青之雙手一攤,枕在腦後,一臉討打的模樣:“這不行那不行,你也不愧是劉老頭的孫子,那你們爺孫倆倒是自己想辦法解決吧!我倒是要看看,你怎麼能夠變出個大胖兒子來!或者讓劉老頭梅開二度,走個曲線救國,讓他在來個老蚌生珠?”

“解決個屁!”

門忽然被人從外撞開,劉俞聲若洪鍾,將青之從凳上震跌在地上,半晌才顫悠悠扶著凳腳起身,指著他道:“你你你——”

李順跟在後頭急得撓頭騷耳,見屋裏頭的人望了過來,更是麵如死灰,就差沒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了。

方才劉國丈前來求見皇上,李順猶豫後才將實話告知,沒料到這位老人一聽青之都在,立馬跨步就往內殿裏去,攔都攔不下。原本隻是豎著耳朵蹲在牆角跟處偷聽,後來不知聽到了什麼,竟是憋的滿臉通紅,一下沒憋住,起身將門給踹開了。

顧己修是知道他這位外祖的脾氣的,況且當下自己還是無禮在前,自然不敢說他什麼,隻能好奇又好笑的看著被他踢壞了的門,揮揮手讓李順帶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