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腦海裏想起小醫生曾說過的話, 而產生那麼一瞬間的猶疑。
就在他失神的瞬間,懸吊在半空中的林湘妮有了動作。
察覺到頭頂的人試圖鬆開手,讓自己從幾十層高的大廈活活摔死, 她兩眼瞪圓, 眼眶睜得幾乎快要裂開。
心中刹那間迸發出極為強烈的求生念頭, 她搖晃著, 在半空中伸出一隻手, 忍著劇痛抓住了鋪滿玻璃碎屑的窗台邊沿。
就在她剛剛找到一個支撐點,另一隻手反握住刑珹手臂,準備咬著牙往上爬的時候, 一直在天花板上搖搖欲墜的鑽石吊燈,突然從半空中轟然墜落!
特警人員破開門看到的第一幕,就是殘缺了半邊的大吊燈從空中掉下來,正好砸中了窗前男人彎下的脊梁。
後背傳來一陣熟悉的劇痛,刑珹的身體被重物壓得往前一傾。
隨著他的上半身失去重心,窗外傳來一聲異常淒厲的尖叫。
嵌進肉裏的指甲在手背上留下了幾條醒目的抓痕,那隻緊緊攥住他的那隻手,在半空中鬆開了。
林湘妮最後還是沒抓住他。
尖叫聲被風吹散,破碎而又冗長。女人的身體從高空中往下墜,他聽到頭頂傳來了一陣嗚嗚的風聲。
咽下喉中血腥,刑珹一時間隻覺得兩眼發黑,卻轉過頭,對剛進門的一群人緩緩笑了一下。
“抱歉警官。”他嗓音嘶啞,語氣帶著淡淡的遺憾,“沒拉住。”
話音剛落,窗前的人在原地踉蹌了幾步,踩著玻璃渣往後倒,像一隻斷了線的風箏,在呼嘯風中跌出了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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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窗台前的男人受傷後不慎失足,幾名剛破門而入的特警隊員反應非常迅速,馬上將配槍插進腰間,朝著往後仰倒的男人撲了過去。
眾人沒想到,會有人比他們更快。
滿地玻璃碎屑使大理石地板變得很滑,雙腳踩上去走路不穩。距離敞開的落地窗隻剩下一米,路當歸將半個身子探出了窗外。
“刑珹!!!”
一隻手猛地抓住辦公桌的椅腳,他單膝跪在布滿玻璃渣的地麵上,朝著窗外伸出手。在那人掉下高樓大廈,摔成一團爛泥之前,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臂。
頂樓的風呼嘯著吹過臉頰,冷風穿過鼓動的衣料,一陣陣襲上路當歸的領口。
肩膀的重量越來越沉,手肘處傳來一陣撕裂般的疼痛,他的大腦一片空白,滿腦子隻剩下一個念頭。
不要死。
別離開。
他想讓瘋子回來。
在路當歸伸出手抓住刑珹的下一秒,幾名特警也已經匆匆上前,開始了營救行動。
有人上前給路當歸搭一把手,有人朝窗外扔出固定繩,還有人朝著停在半空中的直升機比手勢,讓飛行員駕駛著直升機靠近窗台,在半空中扔下緊急吊梯,能讓半身吊在窗外的人伸手抓住。
“……我們來吧!”
一名特警在風中揚高音調,對跪坐在窗台邊的年輕醫生喊道,“您可以鬆手了!”
他們即將展開專業的救援。這位醫生身子那麼單薄,力氣也不夠大,留在這裏其實起不到什麼太大的作用。
更何況,他的褲子已經被玻璃紮破了好幾處,估計膝蓋部位也受了刮傷,需要去旁邊處理一下才行。
聽到背後傳來警察的聲音,路當歸怔然了數秒,卻並沒有任何動作。
他的手臂動彈不得。
即使已經被固定繩綁上腰背,不會再有掉下去的危險了。窗外的人一直緊緊抓著他的手,怎麼都不鬆開。
瘋子把他抓得那麼緊,仿佛怕自己一鬆手,他就會跌入萬劫不複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