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身側, 一襲與她身上一般樣式雪白長袍的男人抱臂而立,視線平靜無波地落在不遠處那道明豔的身影之上。
“師尊。”火堆旁,一襲暗紅長袍的少年百無聊賴地拎著手中隨手折來的枯枝, 翻來覆去地撥弄著火堆, 一張青澀卻依稀可辨日後俊逸輪廓的麵上,長眉緊緊皺在一處, 盡是不加掩飾的不虞與抱怨。
望見這兩張似曾相識, 卻在褪去了滿頭輝月般柔和的銀發與眸底汪洋般澄瑩的冰藍色澤之後, 無端多了幾分令人心悸的紅塵氣。
是曾經的典夏與年少的銘淵。
“您什麼時候才能傳授我真正的劍道?”
說到這裏,少年煩躁地將手中枯枝向遠處隨手一擲回轉過身, 一雙清潤漂亮的黑眸定定望向身後闔眸不語的白衣女人,“您不是說過我根骨極佳、天資過人麼?可是自您將我收為弟子之後,這半年來整日便隻是讓我不間斷地揮劍……”
燭火安靜地閃躍,間或有火星飛濺而出,劈啪的細微聲響卻在這連蟲鳴也無的寂靜之中無處遁形。
典夏緩緩睜開雙眸,卻並未看他,隻安靜地凝視著燭火。那跳躍的色澤映在她淡漠無瀾的眸底,更顯出幾分驚心動魄的美感。
良久,在銘淵掩不住情緒的期冀目光下,她重新闔攏雙眸。紅唇輕啟,卻盡是不近人情的疏離與一閃即逝的失望:“急功近利。”
……
陰雨連綿,自一片灰蒙蒼茫的天際如幕般細細密密地鋪天蓋地般傾瀉而下。
空氣中彌漫著若有似無的濕意,爭先恐後地在女人一襲不染白裙之上粘連浸潤,混沌而沉重的觸♪感幾乎沿著肌理攀爬蔓延,沉甸甸地包裹著綴於小腹。
不可言明的難耐與鈍痛如星火般在那一瞬四散炸裂,在血液之中翻滾著流淌,隻湧上天靈激起一陣本能的顫栗。
本便白如冷玉的麵頰隱約更蒼白了幾分,向來飽滿紅潤的唇瓣無端少了幾分血色,襯著那一身如天山蒼雪般清冷高潔的氣息與羅裙,似是要在漫天雨幕之中散入最北境的雪。
身側卻突然橫過一條手臂,烈火般通明的紅包裹著獨屬於青年那柔韌有力起伏的線條,更襯得指節修長、白皙分明。是一杯仍氤氳著嫋嫋熱霧的清茶。
典夏怔然抬眸,正對上一張含著笑意的俊朗容顏。
青澀與情緒似是在這無聲流淌的歲月之中無聲無息地自他麵上如潮水般褪去,那張已依稀可與日後精致卻冰冷的臉龐重疊的麵容之上,是一片不似作偽的關切與專注。
那眸光,似是比自他掌心遞來茶盞中悄然逸散的熱意還要溫柔。
“這樣或許會好受些。”
紅衣青年揚了揚唇,動作輕柔卻強硬地將茶盞塞入怔愣原地的白衣女子手心,似是遲疑般靜默了片刻,才鼓起勇氣抬眸對上那雙意味不明凝視著他的雙眸,低聲道,“若是師尊身體不適……可以在弟子懷中休憩片刻。”
說罷,他便不待典夏回應,自顧自深吸一口氣,試探著撤後半步展開雙臂,將那強大卻在這一刻無端流露出幾分不為人知脆弱的女人,極盡輕柔而神聖地攬入懷中。@思@兔@在@線@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