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蘿眼前一亮。
似乎,在南門星的麵前,她也曾以薑芊的身份在他眼皮子底下服用過韻流遞來的玄珠果。這不是正中她下懷?
隻要能夠打消南門星心頭“藺妤或許與薑芊存在關聯”的狐疑,那麼想必他也不會當真無聊到深究她發間這串疑似與柏己有關的玄鐵發鏈究竟來自於何處。
回想起自蒼梧返回奚辭水榭之後,伊玥曾隨手送給她的那幾枚被她隨手扔進儲物袋之中的玄珠果,溫蘿一時間感到因尷尬和心虛而略顯出幾分僵硬的身體,似是再一次鮮活生動了起來。
指尖迅速卻自然地在腰間儲物袋之劃過,一陣大盛的緋色虹光登時點燃一片沉寂的黑暗。
南門星眸光微動,抬手自指節之那枚青銅古戒之中放出一簇躍動的明紫色火焰掠向冰冷幹硬的燈芯,隨著“噗”的一聲,火光霎時亮了起來,無聲地照亮這桌案大小的方寸天地。
視線在她掌心顯出的形狀一掃而過,南門星沉眉抬了抬眸:“玄珠果?”
溫蘿心下幹笑了下,麵卻顯出幾分被打擾休息而不自覺生出的不悅,蹙眉瞥他一眼:“怎麼了?你也想要?”說罷,她抬手向前遞了遞,“邊吃邊說吧。”
溫蘿不著痕跡地抬眸,視線穿過遙遙定在半空的掌心,不動聲色地落在南門星辨不清喜怒的麵容之,觀察著他的反應。
那張本便攝人心魄的臉在明紫色燭火的映襯下更顯出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昳麗與陰鬱,整張五官極為出彩精致的臉半明半昧地隱在黑暗之中,宛若暗夜之中潛伏的鬼魅,正耐心地蟄伏在對麵,不懷好意地打量著唾手可得的獵物。
南門星定定地望了她片刻,似是想到了什麼一般,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唇角,眸光卻更幽邃了幾分:“不用了,不過,我倒是極想看看你是如何在這種狀況下,還能吃得下這種靈果。”
麵對著他幾乎明言的試探,溫蘿反倒鬆了口氣。
看來,哪怕她這時候貿貿然掏出玄珠果的行為極為反常生硬,可南門星在心頭縈繞交錯的疑竇和驚疑之下,並未多心懷疑,反倒順著她挖的坑極為配合地跳了下去。
想看就好。她還怕他不想看呢。
回憶著秦靈在她麵前囫圇吞下果肉的動作,溫蘿垂眸細細剝開果殼,一麵將拆下的果肉直接一瓣一瓣向口中塞,一麵佯裝渾不在意地回應道:“你問起我發間的墜飾是何意?不過是女修時常佩戴的飾品罷了,外出遊曆時見它極為精致特別,我便買了下來。怎麼了?你對女修配飾也有興趣研究麼?”
南門星卻並未立刻回應。
他幽深陰鬱的視線如有實質地在她腕間流淌而過,一寸寸向緩慢攀爬著,侵染她輕輕捏起果肉的指尖,以及她沾染了玄珠果酸甜汁液而在燭光下更顯瑩潤飽滿的唇瓣、
半晌,他才緩緩向後靠了靠,先前那抹幾乎無法掩飾的壓迫感與陰鷙瞬間消弭了大半,此刻看去,似乎不過當真是一名姿容貌美的少年。
他似是興致缺缺,隨意在溫蘿手邊剩餘幾枚玄珠果掃了一眼,掠過她發間隱約的光亮之時,視線略略頓了頓,半晌終是挪開了目光。
許多時候,一個人的習慣即使是自己也難以察覺。
他並無把握這世除了阿芊以外,並無旁人一樣擁有著這種細小到幾乎難以察覺的喜好,但他卻幾乎能夠篤定,並無這般堪稱怪異的習慣之人,絕非那個他心下牽掛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