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己的隕落幾乎吹響了將魔族徹底攻陷衝鋒號角,群情激憤得近乎癲狂,這縈繞在人族修士頭頂盤旋不散許久的陰雲終於在這一天有了逸散的趨勢,眾人恨不得一口氣吹起狂風,將殘存掙紮的墨色一點點祛除個幹淨。
情緒像是一種迅速蔓延的瘟疫,在這一刻總算衝破了心頭因柏己帶來的最後一絲壓抑與顧忌,像是一團烈火一般直欲將理智灼燒焚盡。◇思◇兔◇在◇線◇閱◇讀◇
所謂“團結”的基礎向來並非人們想象中那般道貌岸然,說白了,不過是擁有著共同的敵人,反抗著共同的壓力罷了。
如今橫亙在心頭那塊巨石隨著八宮封印陣的降下轟然而碎,興奮欣喜之餘的那抹極易被忽略的悵然若失,像是一種本能,驅使著眾人將矛頭不約而同地對準了疑似背叛宗門的叛徒溫蘿。
銘淵似是察覺到柏己生息並未徹底湮滅,擰眉在原地沉默不語,卻也並未抬手製止即將上演的自相殘殺的鬧劇。
公羽川因方才銘淵毫不留情的一擊而傷重,此刻隻得在兩名同樣衣衫破損,麵容破碎的青玄宗弟子攙扶下,勉強斜倚在原處,見溫蘿陡然陷入如此處境,他目眥欲裂地提氣,氣海經脈卻隨著他的動作席卷起細細密密的痛楚,唇畔當即受反噬而溢出一縷鮮血。奚景舟則早已因周身傷勢與方才攻勢的餘波而就地暈厥。
月星洲開啟八宮封印陣已損耗了大半靈力,如今雖然看起來毫發無損地立於原處,可卻已是被掏空了的軀殼一般,見溫蘿如今身陷囹圄,正欲出言阻止,開口卻不自覺逸出幾聲輕咳,半晌才艱難道:“諸位冷靜一下,公羽若乃青玄宗弟子,即便犯了錯事,也合該由青玄宗出麵處理。公羽宗主仍在此處,哪裏有外人越俎代庖,替他清理門戶管教弟子的道理?!”
銘淵卻冷不丁開口:“她必須死。”
柏己未死,想來她方才那一劍,根本沒有刺中他真正的要害。竟敢在他眼皮子底下耍花招。
他原本打算將柏己斬殺後輔以封印大陣禁錮其靈魂與屍身,永世不再給他翻身轉世的機會,永絕後患,可柏己神魂分明未滅,如今隻是因虛弱而被八宮封印陣趁虛而入,就此鎮壓在了蒼冥深淵之中罷了。
後怕似是一張細密的網,隨著這個事實的浮現而兜頭將他籠罩其中,緩緩收緊直欲將他的呼吸也盡數剝奪。如今已做到這一步,若是柏己當真重回五洲,那麼他迎來的沉寂積蓄百年甚至千年的怒火和報複,絕非簡簡單單便可承受的。柏己決不能複活。
銘淵此話一出,無數人同時動了。
法杖點地,雷鳴轟響,為了抹殺柏己複生的最後一絲稀薄的可能,銘淵竟再一次使出了雷風神吟。電光閃躍,煙消雲散的天幕再一次沉鬱,滔天靈壓直穿過重重人群向溫蘿轟殺而去。
卻有一白一紫兩道身影不約而同地點地而起,橫身攔向這幾欲毀滅天地的攻勢。
隨著一道血花蓬然綻開,空氣似乎靜了一瞬。
公羽川距離銘淵更近,重傷之軀在這一刻卻猛然煥發出無限的能量,化作一道雪白的流光直撲向那裹挾著血腥殺意的雷光。
他與阿鸞的女兒,怎麼可以就這樣隕落在這裏。更何況,她什麼也沒做錯。
月星洲比起他站得遠些,閃身趕到之時,半空之中已血霧彌漫,血雨紛揚而下,盡數噴灑在他錦葵紫外袍之上。
於修仙之人而言,分秒必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