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並非什麼大事,可記憶力向來是維序者完成任務極為重要的倚仗。溫蘿自詡元老級維序者,自入職那一日起便以極為出眾的記憶力聞名並引以為傲。
她卻竟然自從來到柏己支線之後,便三天兩頭地忘事。那陣縹緲的怪異之感,闊別十年之後,再一次在她心頭紮根糾纏,刺得她不禁輕輕一蹙眉。
“師姐,你在想什麼?”
溫蘿猛然抬頭。∴思∴兔∴在∴線∴閱∴讀∴
奚景舟不知何時已來到她身側。他個頭又拔了不少,如今溫蘿站直身子也不過能到他下頜處,他在她身邊一站,將周遭光影盡數籠罩入內,比起十年前的疏朗俊秀,橫生了幾分獨屬於男性的壓迫感。
然而,他對待她始終柔軟如三月綿風的態度,卻極好地中和了這一份若有似無的侵略性,此刻正垂眸關切地注視著她。
暫時將心下疑慮壓下,溫蘿回過神來,隻見方才那兩名弟子已不知去向,空曠的正殿外漢白玉廣場之上僅剩他們兩人:“方才是什麼事,月星洲送法器給我?”
心知瞞不住她,奚景舟稍一頷首,清潤的瞳孔微微一動,試探道:“他與我們分別不久便自立門派,這十年間發展得竟有模有樣,總是差下山遊曆的弟子來送些小東西。雖說他是好意,可如此私相授受於師姐名聲無益……況且青玄宗也不缺他這些法器符籙,我便自作主張並未聲張。”
收不收月星洲的禮於她而言並沒有太大的區別,溫蘿懶得過多花費精力在這類小事上,自然地抬步與他一同向殿內行去,一邊道:“你可知師尊這次叫我來,究竟是為了什麼事?”
奚景舟輕輕搖頭,低聲提醒道:“慎言,內有貴客在。”
貴客?
能讓第一仙宗青玄宗如此謹慎相待的貴客,溫蘿隻能想到唯一一人。
——天帝銘淵。
果然,還未穿過漫長的玉雕回廊,廊簷懸垂而下的紗幔隨風飄揚輕舞,一道如剔透冰珠墜落湖麵一般清冽的聲音便透過空氣與清風緩慢穿行,傳入她耳畔。
“嗯,那便有勞公羽宗主了。”
溫蘿若有所感地抬起頭,隻見重重疊疊的屏風之後,緩步走來一道銀白色的身影。
來人一頭飄逸的銀色長發,著一襲銀白長袍,周身並無其餘的墜飾,負手步履不疾不徐地行來。雖說打扮極為簡潔堪稱樸素,可他通身沉靜強悍的氣息卻依舊令人不敢近褻。
兩人擦肩而過之時,天邊日光高懸,折射出七彩氤氳的光澤,透過他肩頭輕揚的發尾,細密地觸上溫蘿臉側。他那雙冰藍色的眸子似是略略向她的方向轉了幾分。
僅刹那之間,掀起一陣細微的氣流,兩人袖擺相碰,細微的衣衫摩挲之聲後,便極為自然地錯身向相反的方向行去。
修士羽化成仙之後,盡管外觀並無跨物種一般顯著的變化,可天族人的五官卻比起人族要精致了不少,更不必提那一頭銀發與仿若湛藍碎玉一般流光溢彩的眼眸。
溫蘿與奚景舟對視一眼,皆未做聲,一路無言地穿過長廊步入正廳。
歲月在大乘期修士麵上拓印不下分毫痕跡,公羽川與初見之時相比並無變化,依舊是一襲雪白華貴的宗主服,此刻正端坐主位,清俊眉目之間隱含鬱澀。見溫蘿上前行禮,他沉默良久才悠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