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他麵上此刻已隱隱發黑的傷口,一個可怕的猜測自她心頭浮現。
見她眸光沉了下來,原本滂沱的“雨勢”竟微微停了下來,欲鬼桀桀怪笑道:
“你的小情郎已經快要堅持不住了,你又何必抵抗?不如就此束手就擒,我還能給你們想象不到的快樂。”
仿佛為了印證他的話,奚景舟原本仍在糾結掙紮的神色瞬間一變,空白茫然了片刻,似乎疑惑他為何會身在此處,下一瞬他便垂眸看向她,麵上浮現出一絲癡迷的癲狂,輕快地自椅凳上躍下,吧唧吧唧踩著一地黏膩的墨汁向她走來。
他一手情不自禁地摸向腰間雪白的腰封,似乎下一秒便要上演一出香.豔至極的“脫依舞”。口中無意識地喃喃:“師姐……”
溫蘿:?!
容不得她再細想時機是否恰到好處,溫蘿連忙劈手奪過神誌不清的奚景舟手中的長劍,在指腹上狠狠一劃,斷線的血珠自她手中滴落,沿著雪白纖細的皓腕蜿蜒而下,如一條血色瑰靡的長河,沒入她飄逸的勝雪袖擺,隱於其中一片墨色之中不見蹤影。
欲鬼的狂笑凝滯了一瞬,似乎拿不定主意她此舉的用意,可下一刻,它便望見她袖間古樸的玄鐵手鐲。
滿室墨汁似乎開始微微震顫起來。
“你……你究竟是誰?!”
原本平滑如鏡的墨汁猛地仿佛奔湧的岩漿一般洶湧沸騰,直向她麵門撲來。
指腹傷處觸到微涼的玄鐵之上,墨金色的光暈瞬間大作,仿若一道固若金湯的結界一般將她整個身型攏在其中,那磅礴而來的墨色液體盡數被阻隔在外,半滴都沒能沾染上她一身如雪的道袍。
溫蘿微微一怔,趁著這一刻向後錯了一步,指尖在身側被墨汁沾染的桌角上擦過,隨即,她隻覺得傷處微微一燙,似乎有什麼熾熱的東西順著傷口向裏飛速地鑽了進去。
溫蘿心下勾唇。
這墨汁中催.情的效用,或許對她的攻略任務有著極其重要的作用。不然,以她如今清冷仙女的人設,實在想不到其他的理由名正言順地靠近他。
腕間原本冰涼的玄鐵鐲似乎隨著那滴血珠的湮沒而微微發起燙,猶若火星一般瞬間點燃滿室微涼的空氣。
天地間,似乎驟然而生一瞬的靜止凝滯。
滔天的魔氣裹挾著十足的危險氣息陡然降臨,浩瀚的威壓幾乎在虛空之中凝成實質的風卷,掀起她足邊輕盈的衣袂。
耳畔隱約響起一道沉悶的肉.體打擊之聲,沒等溫蘿回頭察看,後背便貼上了一層熟悉的冷硬龍鱗,以及其主人熱烈的透過衣料穿透直她身體的體溫。
腰間一緊,一隻有力的手臂扣住她纖細的腰身順勢向懷中輕輕一帶,耳旁氣息溫熱,帶著清淡的雪鬆清香,低沉磁性的男聲自頭頂傳來。
“小美人,好久不見。”
溫蘿就著這個姿勢輕輕抬頭,視線之中是熟悉的淩厲輪廓,以及隨著滿室爆發罡風而狂亂飛舞的三千墨發。
他似是九天之上神秘而強大的殺神,一襲冷硬的玄衣之下,掩不住滿身張揚桀驁的狂恣。
這才是他應該有的樣子。溫蘿不自覺想著。
沒有浴血的狼狽、沒有難以自抑的怒火、沒有幾乎掏空他體內盡數熱血的傷痕、沒有那個猝不及防敲開他無邪心門,卻又狠狠背叛的過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