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雲!”
“夠了。”
蘇時雨和程士軒同時出聲,蘇時雲麵帶不忿地退了兩步, 月綸卻勾了勾唇, 不依不饒道:“傀儡本就是死物,我是它們的主人, 自然是讓它們幹什麼它們便幹什麼, 難不成還要反過來替它們擋刀擋槍?”
聽他這一大段話, 溫蘿隻覺得內心一陣怪異,幾百年後他無論是對待那名頭戴如意發簪的少女還是其他九名傀儡, 態度都十分平等愛護,沒想到竟然年輕時會說出這種話來。
公叔陽冰一手拉了拉月綸的袖擺,見他那張嘴終於消停了,連忙起身向眾人行了一禮,十分熟練地替他“擦屁股”:“月師兄並無惡意,晚輩代他向諸位道歉。”
雖說月綸言語之間並不委婉,但他倒是點出了一件眾人難以反駁的事實。
如今青玄宗大批弟子早已下山出世遊曆,剩下的大多都是從未接觸過外界如蘇時雲一般的弟子,雖然一身基本功十分紮實,但倘若真的遇到極端情況,能處理得好到幾分,確實難以預料。
程士安眼神微動,無論是蘇時雲,蘇時雨還是其他劍峰弟子,折損總會令他心痛惋惜,可如果月綸因此出了什麼事,他又無法向藏月門交代。但反過來,如果幾人結伴同行,那傷亡的情況或許會大大減小。
想到這,他看向月綸,確認道:“此行凶險,月師侄當真要參與?”
月綸點了點頭,倒是十分通情理:“是,這是我自己提出的,我會自行提前通知父親,就算出了事,他也不會遷怒至貴派。”
程士軒道:“我自然不會讓師侄隻身犯險,既然你真心想要曆練,那便讓時雲時雨一同,也可以保護你的安全。”說罷,他看向平靜的蘇時雨和一臉呆滯的蘇時雲,吩咐道,“你們兩個也一起出發,保護月師侄和繆姑娘的安全。”
蘇時雲似乎還想掙紮,蘇時雨一手拉住她,向程士軒行禮道:“弟子遵命。”
不過一瞬間的事,一同前往無盡海的小隊人員就定下了,順利到溫蘿不敢相信,隻麻木地道謝:“馨兒多謝程長老!”
敲定了最重要的事情,程士軒便沒有多留幾人。
直到走出主殿,感受到陽光照射在身上帶來陣陣暖意,溫蘿都沉浸在一種極其不真切的感覺中。
月綸依舊是自視甚高的模樣,不過不知是不是聽了她在殿中故意渲染得無比淒慘的故事,望著她的目光倒是少了幾分冷硬,主動開口道:“你放心吧,有我在,肯定能把你安然無恙地送到無盡海去。”
既然已經撕破臉皮,少年心性也管不得門派之間的齟齬,蘇時雲不加掩飾地冷哼了一聲,反懟道:“你?我看這一路還是得仰仗我們顧師兄。”
月綸還沒生氣,公叔陽冰便稱職地率先怒道:“蘇師妹,你不要欺人太甚!”
蘇時雲還想說什麼,卻見顧光霽輕飄飄一眼看了過來,立馬歇了聲。蘇時雨似乎讀懂他心中所想,朗聲問道:“師兄,我們什麼時候出發?”
“明日卯時。”顧光霽向他頷首,淡漠的視線緩緩掃向藏月門一眾弟子,迎著他宛若實質般冷淡的目光,公叔陽冰滿腔怒火似乎瞬間被澆熄了,不由得向後退了兩步回到了月綸身後。
望著他那雙半遮著看似慵懶實則清明的琥珀色雙眸,月綸不禁眯了迷眼,兩人視線再次交彙,半晌顧光霽淡淡開口:“有勞了。”說罷,便率先上前兩步,整個人踩著劍峰峭壁外的空氣浮空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