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戰場上經常會碰到一名小士兵,那名士兵似乎是個瘸子,身上不知得了什麼病,總是遮著臉,渾身上下隻露出來雙手和眼睛。
他聽別的士兵喚過這名士兵,名字隻有一個「君」字。⌒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這名叫做君的士兵會幫著他一同抬屍體,別的士兵受傷了、打完仗了,都是回去休息,隻有君,每次都留下來。
一次兩次,他經常碰到,這一日也是如此,他看著君抬屍體費勁,便上前過去幫了一把。
「你腿傷了,為何不去休息?」他這般的問道。
君抬起眼,那雙眼睛沒有光彩,裡麵一片灰暗,卻又非常純淨,他從裡麵彷彿能夠看見自己。
本來以為對方不會開口,他也看出來君是沉默寡言的性子,沒想到對方回答了他。
嗓音清清冷冷,像是從遠山之巔傳過來。
「並不礙事,」君低聲道,「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
他聽著對方的聲音,都覺得有些古怪,還有些違和,此外還有一些熟悉。
這聲音似乎在哪裡聽過……但是又好像不應該是這樣的。
好像這個聲音,並不應該屬於這個人。
「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君看著他,那一雙眼裡無波無瀾,他卻莫名覺得對方是在笑著。
「自然見過,你便是我,我卻並不是你。」
士兵手中握著劍與冠冕的令牌,君把令牌拿下來,他嗓音很低,帶著些許嘆息,還有幾分莫名的情緒。
「你應當待在這裡。一朝入夢……此生不復醒。」
君說完這句話,人影便消失了。
他還在原地站著,不知道這話是什麼意思。努力試圖去回想,卻什麼都記不起來。
想不起來隻能作罷,他心裡因為方才君的話莫名不舒服,在原地收回了視線。
剩餘的屍體都由他收拾了,收拾完他回去碰到了公子嵐。公子嵐看著他一臉嫌棄,「你去換身衣服,我要出去一趟,殿下受了傷,你過去看看。」
宋憫歡想問為何要他去?他還沒問,另一邊過來了人,公子嵐神情凝重,人很快便走了。
他回到了自己住的地方,自己收拾乾淨換了一身衣服,在原地想了一會,最後還是朝著最中間的那處營帳過去了。
到了帳外,銅盆裡火光明亮,周圍都是守著的士兵。士兵見到他並沒有什麼反應,似乎是受了公子嵐的吩咐。
他還在猶豫如何說,裡麵的男人開了口。
「進來。」
宋憫歡指尖微頓,他掀開了帳簾。
他與長樂從他醒來見過之後,平日裡都沒有什麼交集,長樂每日很忙,他們也見麵,但是見的並不多。
前幾次還好,之後他便發現了,長樂經常目光停留在他身上,他察覺到之後,對方便會收回視線。
感知力很強。
他同公子嵐說,公子嵐說他整天事做的不多,心思倒是不少,嘲諷了他好一番。
帳中隻點了一盞燈,地麵上鋪著不知什麼動物的皮毛,角落裡香爐燃著焚香,煙霧繚繞。男人在軟榻邊,在他進來之後,看向他,似乎並不意外。
「是公子嵐讓我過來的,」宋憫歡這般說,想了想道,「他說你受了傷,讓我過來看看。」
「嗯,」長樂應了一聲,上身脫了戰甲,燭光跟著晃動了一瞬。
「你幫我把傷口縫上便是。」
宋憫歡走到了男人麵前,他掃了一眼,男人皮膚冷白,肩膀很寬,腰身看起來遒勁有力,上麵有許多陳舊的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