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眼臥房的方向,柳何瀟頎長的影子,投射在窗戶上,輪廓隱約不明。
他低聲道:“我想……興許是世子,對這一切太過失望了吧。”
程淩偉眼眸微怔:“你是說大公子的死?”
程淩雲喃喃:“大公子的死,一直是橫亙在他與王爺之間,解不開的結。王爺越是希望世子做什麼,他就偏偏不做……我想,一來是他心中有氣,二來,也許是不想走大公子的老路。”
程淩偉嘴角微繃,也多了一絲沉重。
程淩雲見他神色凝重,也不想再多說下去,他看了看呂側妃送來的食盒,道:“可是你看,他對些無關緊要的人,倒是從不作對為難……今晚有宵夜吃了,也是一件美事。”
程淩偉微微一笑,道:“就你嘴饞!”
兄弟倆相視一笑。
一起打開了食盒,裏麵放著桂花糕、酥餅一類的食物,還有一盅人參烏雞湯。
程淩偉皺了皺眉,道:“世子如今虛不受補,這人參,不合適的吧?”
程淩雲笑道:“所以便宜了咱們啊!”
這呂側妃,向來會做表麵功夫。
以前王妃在時,她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透明人,後來,因著呂家的壓力,王爺才偶爾雨露均沾。
但這呂側妃一向乖覺,以前王妃在的時候,就畢恭畢敬,安分守己。
後來生了三公子柳何然,王爺看他們母子的次數,才稍微多了些。
而王妃逝世得早,王爺悲痛至極,一直沒有再冊立正妃。
呂側妃也是聰慧,她知道王妃去了之後,王爺最寶貝的就是兩個嫡子,於是就變著法地討好柳何灝和柳何瀟。
起初,對兩個嫡子的照顧還算用心,王爺見這呂側妃恭謹謙和,又出身名門,於是便將府中的一應事情都交給了她。
可到了後期,柳何灝不在了,而柳何瀟又漸漸不得王爺的心意,於是呂側妃的好,便逐漸成了表麵功夫。
柳何瀟本就沒把她放在心上,也懶得和她撕破臉,平時兩邊,井水不犯河水便是了。
程淩雲歎氣,道:“世子身邊,真是什麼人都有……能有幾個人真心真意對他呢!?”
程淩偉笑道:“咱們不是麼?”
程淩雲微怔,笑開道:“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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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京甜品坊。
小廚房中的桌子上,點了兩盞油燈。
一陣風吹來,燈裏的火苗閃爍了一瞬,意歡便揭開燈罩,拿起挑子,輕輕撥了撥燈芯。
在古代,晚上寫點東西真是太費勁了,她真是無比想念燈火通明的現代。
意歡微微低著頭,提筆在白紙上畫著什麼。
“小姐,這麼晚了,還不休息嗎?”阿苗剛剛洗漱完,見意歡還坐著沒動,於是便過來看了看。
意歡笑了笑,道:“你先去休息吧,我還有些事沒有想明白。”
阿苗訝異地張大眼睛,道:“是什麼事情,連小姐都想不明白?”
自從相府倒了時候,她一直跟著意歡,遇到什麼事都是意歡出主意,在她心裏,小姐就是最聰慧的人。
意歡道:“我又不是大羅神仙,自然不是什麼都會的。”
阿苗看了看她在畫的東西,有些好奇,道:“小姐,這個是什麼?”
意歡的紙上,畫著一個金字塔模型。
她把自己來到這個世界之後,接觸到的人分為了三個不同的層級,在思考不同層級的人,成為顧客的可能性。
意歡道:“這是我畫的顧客分析圖,你瞧——”她指了指金字塔的下麵,道:“底層的尋常百姓,自然是最多的,這裏麵包含了我們平日裏接觸到的客人,比如之前來光顧的長工夥計、務農的農民婦孺等等,他們大多數忙於生計,甜品對他們來說,不是能天天消費得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