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落雪滿鎬京

院子裏都是落雪,一個仆婦坐在門口迎著冷光縫製手中的襖子,就聽見屋子裏麵傳來一聲驚叫。仆婦趕緊放下了手中的針線,掀開簾子向裏麵跑去。

帳中的人已經醒了。

仆婦剛掀開帳子,就看見躺在床上的女孩睜開眼睛,直直地盯著床帳上方,臉上尚餘驚色,胸脯還在劇烈地起伏。

大冬天裏,鄭文硬是出了一身的汗。

仆婦湊上前,身上還帶著冷氣:“女公子,又做噩夢了?”

鄭文身體餘驚未消,怏怏地點了點頭。

仆婦拿來幹淨的絹布在鄭文濕濕的額發前輕柔擦拭,小聲嘀咕說這肯定是被髒東西給魘著了,要找巫來看看,又伸進手在女孩的背部感受一下,皺著眉頭哎呀一聲:“這抱腹都汗濕了,仆先給你找件幹淨的外衣換上,要不這冷風一吹,準要生病。”

鄭文隻感覺到一床粗糙的手摩梭了自己後頸一下,似有冷風灌進來,她慢慢點著的頭一抖,整個人打了個哆嗦。

“雎,我還要飲水。”她看著仆婦急忙離去的身影喊道。

屋子裏再次安靜下來,鄭文裹緊了身上的杯子,呆呆地看著不遠處,身上還有殘留地寒意,夢中那場鋪天蓋地的大火帶給她的恐懼仍然殘留在心中。

這是她來這裏第三次做這個夢了。一連三天連續做著同樣的夢,總讓人心裏不安,更別提她本身身份的特殊性。

鄭文是上個月來到這裏的,俗稱的穿越,這具身體的原主人似乎是因為犯了什麼錯事——好像是得罪了家中的繼母,然後就被家裏的人打發到了鄉下的莊子裏,結果小女孩心高氣傲,整日哭鬧,前些天想要溜出莊子跑回家,結果還沒跑出去就被莊子裏的婦人看到給帶了回來,夜裏便發起了高燒,小女孩身體嬌貴自小嬌養,哪裏經得起這般折騰,一下子就病的起不了身了,纏綿床榻一周,各種湯藥灌下去也沒治好最後一命嗚呼。

當時鄭文醒來的第一眼看見的便是雎,這位婦人淚眼婆娑,手裏還端著一眼苦哈哈的黑色湯水,一邊說著自責的話一邊祈禱女公子早日清醒,順便還要把碗中的黑漆漆的湯水灌進鄭文的口中,嚇得她趕緊睜開了眼睛,不敢再裝睡探聽消息,好一番推脫還是沒躲過被灌藥的下場。

雎很快回來手裏端著陶碗,還冒著熱氣,她遞給鄭文後在一旁坐下,手中的衣物架在火盆子上烤好了才放在床榻上。

“女公子,今日身體有沒有感覺好些?”看著乖巧坐在床上飲漿,麵色比前些日子好了許多的鄭文,雎露出溫和的笑容。

鄭文趕緊點頭,順便說道:“我已經好了許多,雎,我不用再喝藥了吧。”這是實話,自從她醒來,這具身體就好像打了抗生素一樣快速健康起來,她現在覺得她壯地像頭牛,可是雎不太相信,堅持認為自家女公子是位矯矯弱弱的小可憐,說不定風一吹就倒了。

雎目光溫柔:“女公子,這藥還是再喝兩天吧,疾醫說了女公子的病來的太猛,病了太久恐傷了根本,還是要用藥溫養幾天。”

鄭文:“……”

她看著雎的目光中的堅定,嘴唇動了幾下到底還是沒說什麼隻是轉移了話題:“那雎,我什麼時候可以回家?”

女孩中的渴望和期盼讓雎的心軟了一下:“再過一月便是三朝節,家主會讓人過來接女公子回去的。”

三朝節便是春節,因為這一天是一年之始,歲之朝,月之朝,日之朝,所以又稱三朝。

鄭文不太相信,這具身體病了這麼久,府上都沒派人過來看望一下,她估摸著這具身體的原主人應該不得寵,母親去世,繼母當家,後媽和前妻子女的關係從古至今都是尷尬的,說不定她現在已經被遺忘在這座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