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收好了,江緒忽然說:“最後那幾天,她都不讓別人住這兒。”

葉昔言抬起眸光,“都是你陪著她?”

“也不算是,”江緒說,“隻陪了她三天,第四天有急事去了趟醫院,等夜裏趕回來,她已經走了。”

葉昔言聽著。

江緒說:“當時這裏隻有看護,我們都不在。”

死亡總是毫無征兆地降臨,那一天分明還好好的,隻是離開了一段時間,回來就天人永隔了,連最後一麵都沒能見上。

母女倆感情不深,可都那樣了,又不是相互恨著的仇人,這到底也是一種遺憾。

葉昔言講不出安慰的話,隻摸摸江緒的手背。

江緒有些沉默,低頭看著桌上的一堆雜物,良久,說:“她讓我把這裏留著,當個念想。”

葉昔言囁嚅,“嗯。”

“我答應了。”江緒說。

“留著也挺好,就當是投資了。”葉昔言倒是會想,憋出這麼一句。

江緒繼續裝東西,“她也這麼說。”

葉昔言頓了頓,立馬轉移話題,問:“還有什麼要拿的嗎?”

“沒了。”江緒說,甫一抬頭瞥見斜對麵桌子上還有一個相框,便指了指,“還有那個。”

相框裏是江緒一歲多大的照片,白嫩嫩一小孩兒,眼睛大大的。

葉昔言幾步走過去拿,端著看了看,“好乖。”

江緒伸手接著,自個兒也瞧瞧。

葉昔言又說:“又可愛又水靈,肉嘟嘟的。”

“小孩子不都這樣,”江緒說,“你小時候也是。”

“我沒這麼胖。”葉昔言立即說。

這人可真會睜眼說瞎話,江緒上回去葉家看過她小時候的照片,明明胖多了,看著就挺結實的一姑娘,穿著小背帶褲都能勒出圈圈肉和小肚子。

江緒不拆穿她,把相框放包裏,“是,沒這麼胖。”

葉昔言在房間裏轉轉,看還有沒有遺留下的照片一類的東西。

江緒小時候睡的床是四周帶邊的木頭床,有點類似於現在的嬰兒床樣式,但又有差別。床鋪旁邊隻有一個小櫃子,算是床頭櫃,而床頭櫃上方的牆壁裏嵌有一扇“木頭窗”。

覺得好奇,葉昔言問:“這是什麼?”

“保險箱,我媽給我訂做的。”江緒不在意地說。

葉昔言蹲下.身,拉開“木頭窗”,裏麵竟然真的有一個保險箱,帶轉盤密碼鎖的那種。她有些好奇,“用來幹嘛的?”

“放重要的東西,”江緒說,停了片刻,解釋,“小時候覺得有些小玩意兒很重要,都藏裏麵了。”

葉昔言作勢敲敲,“裏頭還有東西?”

“沒有。”江緒說,“上次回來都打開檢查過了,空的。”

葉昔言問:“可以打開嗎?”

江緒報了串數字,憑著記憶四下翻找,找出一把配適的鑰匙扔給她。

這種轉盤保險箱需要密碼加鑰匙才能打開。

葉昔言接住鑰匙,轉動轉盤,試試。

江緒不管她,摸出手機看時間,再將背包拉鏈拉上,準備要走了。

葉昔言看啥都新奇,一門心↘

那是紀雲芙和江丹城正式離婚後,江緒被送往南城江家的前一天。

不知道是誰偷拍的,已經不算是合照了,隻是母女二人都入鏡了而已。江緒連鏡頭都沒有看,側身在收拾行李,而紀雲芙僅僅一臉淡然地站在那裏,似是不太在乎她要離開了,過於疏離。

江緒反複翻了這張照片兩次,隨即輕輕放下,繼續看剩下的那些。

自書遺囑是在紀雲芙去世的前一天寫的,內容詳盡,十分規範,條條款款都寫清楚了,幾乎沒留下可以爭議的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