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開碎石之後,他可以用精神力感覺到,這裏似乎還殘存著某些奇異的能量,於是他放出精神力的觸須,跟隨這股能量的指引,完全依靠蠻力和狠勁,在地下打通了一條道路。
在最靠近礦區中心的位置,他終於見到了易真。
……渾身是血,生死未卜的易真。
礦鎬和礦燈脫出掌心,當啷墜地。容鴻雪的胸膛劇烈起伏,他就像一頭絕望的,失去了伴侶的孤狼,猛地撲了上去,又不敢隨意觸碰易真的傷口,唯有顫唞地呼喚他的名字,期望以此得到他的回應,哪怕隻有一點。
“易真……易真、易真!”少年帶著壓抑的哭腔,去摸他的臉頰,探他的脈搏,“你醒醒,易真……你贏了對不對?易真、易真你醒醒……你看看我,易真……”
容鴻雪陡然想到了什麼,他雙手發抖地撕開了自己帶來的急救包,想用止血藥和繃帶暫時纏住易真的傷口,但是一碰到對方的雙臂,他就要痛得發出狂叫,易真的雙臂軟如棉絮,裏麵充斥著碎盡的骨頭。
他再也下不去手了,容鴻雪咬緊了自己拳頭,死死地咬,甚至咬得皮開肉綻,咬出了血。這一刻,他已經下定了決心,如果易真死了,那麼這世上,也再沒有什麼值得他留戀的事情了。
“……啊,”前方傳來一聲輕輕的歎息,“你……哭了嗎?”
容鴻雪以為自己聽到了幻覺,他猛地抬頭,看見易真有氣無力地望著他,嘴角露出一絲孱弱的微笑。
“易真!”他簡直要喜極而泣,高興得不知如何是好,“你……你沒事,你沒事!我……你的傷口,疼不疼?我抱你,我這就抱你出去,我們回家啊,我抱你回家了……”
“現在是……什麼時候了?”易真勉力問。
容鴻雪急忙回答:“天黑了!天已經黑了,星盜走了,他們抓了別人,以為那個人是我。我一直在等塔塌下來,但是它過了好久才倒……”
他絮絮叨叨地說,再也不見往日的寡言少語,易真笑了笑,因為時間亂流的緣故,他和黎澤宇隻在這裏待了短短片刻,但是對於外界來說,已經過去了幾個小時。
易真凝視著年少的容鴻雪,他看得專注極了,就像要把他的輪廓牢牢刻在眼睛裏。
過了好一會,他才說:“我耳朵後麵……有一枚藥,是……救命的藥,你……把它喂給我……”
容鴻雪聽了,急忙輕輕探手去摸,果然在左耳後麵,摸到了一枚小小的蠟丸。他笑了起來,不疑有他,捏碎了之後,珍惜地喂給易真吃。
咽下去之後,易真的眼神亮了亮,他又說:“你背我,好不好?”
容鴻雪不由為難:“可是你的手……”
他一想到易真的雙臂,便不由痛徹心扉。
“我不痛,”易真彎起蒼白的嘴唇,“我吃了藥,馬上就會好了。你背我……好不好?”
麵對他的請求,容鴻雪從來就沒有說“不”的時候,他想了想,說:“也好,背著走穩當,你搭著我的肩膀,要是不舒服,一定要跟我說。”
易真笑了笑:“好。”
容鴻雪俯下`身體,轉頭之前,他忽然看見易真的脖頸,那上麵的飾物此刻黯淡無光,再也不複之前的華彩,就像一排瞎掉的眼珠。
他還來不及細想,易真便挨了過去,他趕緊小心地把易真托到背上,然後一步一步地往外走。少年走得十分穩當,像是托著自己全部的世界。
走了幾步,容鴻雪感到易真的臉頰靠在他的頸側,如雪一樣冰冷,沒有絲毫溫度,他又想起方才看到的景象,心中隻覺得不祥,忍不住說:“易真,別睡了,我們說說話,好嗎?”
易真遲緩地頓了頓,小聲說:“不行啊,我太累了,沒有說話的力氣啦……”
容鴻雪一下急了起來:“可是……不,你別睡,易真,你現在睡著了不行,等回家,好嗎?回家我給你處理完傷口,你吃點藥再睡,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