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對於愛情的觀點最受歡迎,與吳蔚恰好背道,不耽溺於任何男色,永遠熱愛精致空間,永遠計算付出回報比例,總有漂亮句子勸人獨立,政治正確,激勵人心。不似吳蔚,付出了所有,精神世界滿滿當當,現實世界卻一無所獲。
過去程伊總愛叫好,還給吳蔚看,吳蔚就笑笑,說這是很典型的律政佳人,說出的話又mean又招人愛。
真正認識學姐的那一刻,程伊意識到,這種人規避了一切傷害,所以不能善意的體察生活細微,把自己包在殼裏,避免感染,獲得嘴上的抗體,實際隻是因為自己住在漂亮的無菌空間裏。這樣的人說是Influencer不如說是Infector。冷漠感染者。
程伊開始漸漸把微博與生活割裂,不想再去見什麼喜歡的博主了,也更願意對任何興趣給予充分的行動空間。
她不想變成那樣一種生活在龜殼裏誇誇其談的人。就算網上是高大上的觀點輸出者,是消費主義的走狗,現實裏她也得是一個對生活有溫度的普通人。得生活,得交流,得戀愛。
程伊走到車前,敲敲半開的車窗。
祁深洲在用電腦,聚精會神在一方屏幕裏,她敲了窗他也隻是眉頭動了動,眼睛也沒來得及抬,應該是很忙。她等了會,在他敲擊鍵盤時問:“所以是可以跨城辦公咯。”
祁深洲抬首,揉了揉眉頭,左右擰頸,“不行,但沒辦法。”
祁深洲沒把整句說出來,倒是程伊幫他把話裏的未分解內容稀釋出來:“所以,是我影響了你?”
他看了眼她,打開車門,“沒有。”
“我不上車了。”她攀著車窗,霓虹恰落頭頂,像是一個漂亮的彩虹發箍,跟著她腦袋的角度傾斜。
“車上涼,有空調。”
“不了,車上有味道。”
她翻了個白眼,人也沒賭氣挪開。此刻Buly蘇格蘭地衣的味道濃得嗆鼻,這個濃度根本就是故意的。
“不喜歡嗎?”祁深洲由側手邊掏出身體乳,上下翻轉,“我以為你們女孩子很喜歡這種東西。”
“當然喜歡,”她捏住鼻子,“不喜歡我打廣告幹嘛呢?”這款身體乳半年前她做過推廣,複古瓶身頗為好銷。“你要是有什麼不知道名字的女孩兒喜歡,我家還有好幾瓶沒開封呢,斷貨的大馬士革玫瑰也有。”
祁深洲知道她這張嘴一點不饒人,“好啊,下次帶點給我。”
程伊的手臂被吹涼,舒服得很,極不情願走開,隻是話題到這裏突然就進行不下去了。
“你早點回去工作吧。”
“不是看我能不能說到做到嗎?”祁深洲點擊保存,合上了電腦,夠手往後座一丟,不鹹不淡地說,“不見證一下我翹工的結局嗎?”
“有意思嗎?”
“有。”祁深洲盯著她,一張臉蛋比以前多了不少風情,商圈常言“黑洞效應”,想來自媒體圈層給她帶去不少光亮的自信。隔著一個副駕的距離還是太遠了,他開口道,“你不上車,那就我下車。”
祁深洲鎖了車,走到程伊身邊又回頭把天窗開了,“這味太濃了,還是得散散。”
程伊咬住唇,沒有說話。
見她不語,祁深洲行至跟前,繼續說:“難怪你聞不得,我都受不了。”
她眨眨眼,繼續沉默:“......”
銀色樹燈在他身後一閃一閃,一場風雨即將來臨,濕漉漉的熱風裹挾身體,填滿每一寸空隙。
“你不問問?我準備了解釋。”
程伊沒好氣地倒退一步,“解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