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1 / 2)

“何事?”

“回稟殿下,信中提到西軍都督府右都督在午後練兵時疑似向洛帝稟報了機密之事,周莊懷疑此消息和徐意山有關。因為洛帝當時急著帶人趕回懷原行宮,而留在行宮中的人物就隻有徐公子和司秋公子。洛帝近年來鮮少關心司秋貴侍的死活,所以很可能是為了徐公子才會如此緊張。”

“有無可能是徐意山身體抱恙?”

“殿下,既然今早我們已經得知徐公子有孕在身,那麼大可能是因他腹中的胎兒有恙,否則洛帝怎會連練兵都顧不上了。”另一謀士開口道。

“也有可能是徐意山的真實身份暴露了。聽說他昨夜沒有戴麵具就出現在了開獵宴上,會被人認出亦無甚奇怪。”淮王雖然看起來十分平靜,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位殿下其實從早晨開始就徘徊在發怒的邊緣,所以方才辜幸念信時才會那般小心翼翼。

“殿下是否需要立即召回潛伏在行宮中的眼線?”

“不必了。”燕安淮仔細觀察了一遍眾手下的表情,冷聲道:“此時將至淩晨,而行宮裏的眼線都沒有傳來緊急消息,可見徐意山至少性命無虞。辜幸,你再另派人前去打探消息,本王要按原計劃前往瀾水郡。”

“殿下為何非要在此關鍵時刻堅持隻身前去窮山惡水之險地?”

直到淮王牽馬離開,留在山洞中的眾屬下都沒能得知主上執意要趕去西南邊境的緣由。隻有淮王他自己清楚,他是為何而去,又是為何心內一直焦躁不安。在人前,他從來都不能流露出絲毫對徐意山的在意,更不能因大業前路未卜而慌亂。可當他在黑夜中獨處時,他才能麵對真實的自己,去揭開傷口下麵那些血淋淋的東西。

徐意山肚子裏有洛帝的種對他來說就是一件讓他隻能在深夜去想的事情。禦馬狂奔在黑色的樹叢與灌木之間,燕安淮的腦袋裏充斥著徐意山痛苦的表情和今日所見練兵的情形,這兩者就像是在打架一樣,讓他耳邊全是兵刃相接的聲音。人心都是血肉長成,他十分清楚自己此刻急需一個人冷靜幾日,思考該如何處理此事。身為淮王,很多人都知道他想活下去,也想成就大事;但極少人知道,他其實更希望徐意山能隨心自在地活下去。

從懷原圍場到瀾水郡的路途可謂千裏迢迢,就算有千裏馬相助,燕安淮亦花了整整七日才至目的地。這七日裏他除了趕路和偶爾的休憩,連來自手下的飛鴿傳書都無暇多管顧,隻是匆匆回了幾句就放飛了信鴿。

“請問燭錫族的村寨是否就在正南方的森林之中?”

“誒,是在那邊,但我勸你別去了。別說燭錫族人信奉巫蠱之術,那林子裏的瘴氣就夠你受的呐!別以為你用布巾掩住口鼻就能擋住瘴氣,那玩意可邪乎了!”說話的采藥人有著嚴重的瀾水郡口音,拽著背簍一個勁地將他往回趕。

“我定要前去。”

“你可是要去尋那燭錫族大巫?”

“是。”

“那你還真是不要命了。”采藥郎搖頭歎氣道,“我看你的裝束早就猜到啦!這些年多少人有備而來,就有多少人有去無回。你死以後,連身上的衣服都會給燭錫族人扒去,可要想清楚嘍!”

燕安淮裝出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抱拳道:“我此生已了無牽掛,還請兄台指路。”

他所說的了無牽掛自然是假的——當被凶悍的燭錫族人慢慢包圍的時候,他就隻想著能趕緊逃出生天。四周濃鬱的瘴氣還有團團如黑霧般的蚊蟲令他在屏息後都能感到少許不適,更別說是隱藏在暗處的敵人了。燕安淮對自己的武功當然有自信,但他對巫術這種玄之又玄的力量仍然心存敬畏。所以,他選擇主動開口道明自己此行的目的,然後便被這些巫族士兵“請”到了位於雨林深處的村寨中。

“你說你想幫人解情蠱?”

燕安淮頷首,有些意外自己見到的大巫竟然是一位渾身肌肉虯結的中年壯漢,且其身上每一處露出的皮膚上都畫著赤色的圖騰。

“小子,這就是你能活下來的原因。你可知道幫人解‘噬情蠱’需要付出二十年壽命,並且你死後會被我招魂,之後你的靈魂將永遠為我燭錫族所用。”這個大巫雖然身在蠻族且形如武夫,說起話來卻像是個讀書人,有些奇怪。

燭錫族大巫見他沉默,不禁嗤笑道:“連情況都未搞清楚就冒冒失失地跑來了,果然年輕氣盛。你既然當初選擇用情蠱讓心上人愛上你,如今又何必以生命為代價來解蠱?更何況,解蠱後你的心上人將很難對任何人生出愛/欲之情。”